陈娇从书院回到医馆,便瞧见医馆门口围满不少人,神情激动,似乎在和葛郎中生争辩。
走近后,陈娇才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葛郎中,我们听说陈娘子住在南岭山,你老实交代,她究竟是不是住在那儿?”
“陈娘子之前说回家要走很远的山路,难道真的是住在南岭山?”
“葛郎中,南岭山有瘴毒,进去的人会得瘟病。你替陈娘子隐瞒,是想害死我们吗?”
“你是郎中,心咋就这么毒呢?留个瘟神在医馆!我们不管陈娘子究竟是不是住在南岭山,反正不许她来青松镇!”
“对!不许她来青松镇!赶出去!把她赶出去!”
葛郎中急得满头大汗,解释道:“陈娘子是从南岭山来的,但是她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她会带来瘴毒和瘟病,早就有人染病了。之前大家都来排队,指定她治病,你们近距离接触过,身体有出现不适吗?”
“你这是强辩!现在无事,谁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事?等出事了再将人赶走,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大家都没有染上瘟病,将陈娘子赶走还不迟。”
“就是这个道理,陈娘子离开之后,医馆也要烧了,谁知道她有没有留下不干净的东西?”
“我来镇上一两个月,手里治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我带来了瘟病,你们还能气势汹汹地来医馆问罪我?”陈娇听不下去,目光冷冽地看向众人:“你们其中不少人得了疑难杂症,我都能够治好,区区瘴病,又怎么难得倒我?我从小在南岭山长大,若是瘴病能够难倒我,我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给你们治病?”
众人看到陈娇的一刹那,吓得不断往后退,仿佛她是洪水猛兽。只有小部分的人,忍不住思考陈娇说的话。
大多数人没有理智可言,一心想要赶走陈娇,疾言厉色道:“你终于承认自个在南岭山长大,一直瞒得我们好苦啊!都说医者仁心,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为了自己的名利,不顾大家的死活!”
“咱们大家现在没事,谁知道天长日久会不会有事?”
“滚回你的南岭山,这辈子死在里头都不要出来祸害人!”
众人越说情绪越激动,眼底的怒火恨不得焚烧了陈娇。
陈娇冷眼看着众人,里面有不少熟面孔,几乎有大半的人找她治过病。耳边仿佛还能清晰地浮现,众人绝口称赞她的医术,仿佛她是大罗神仙转世。如今他们恨不得拿最恶毒的字眼戳伤她,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葛郎中害怕陈娇心寒,急忙说道:“你们不要偏听偏信,我能理解大家对南岭山的恐惧,但是请大家能够理智对待这件事。我之前也去过南岭村,并没有得瘴病和瘟病。
陈娘子是神医之后,若是连瘴病都治不好,她担得起神医的名号吗?她本来不愿意来医馆,我这个老头子舍不下医馆,若是我治不了病,大家病了,该找谁治病?我厚着脸皮求陈娘子留下来的!”
稍稍保留理智的人,忍不住为陈娇说话:“陈娘子的医术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铸铁的柱子明明死了,她都能救活,瘴病肯定能治好的吧?”
“对啊,现在都没有人染上瘴病呢。”
不少人因为这几句话心里生出动摇,可对死亡的恐惧令他们无法保持理智。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哭声,一行人匆匆赶过来,扑通跪在地上,朝陈娇磕头:“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全家,我儿不小心误入了南岭山,回来没两日便病倒了。头疼身子疼,全身没有力气,明明高热不退,又在打寒战怕冷,整日都吃不下,大小便困难。
我们原来以为是寻常的高热,没有太在意,自个找了草药煎给他吃,一直不见好。我们全家人都有了相同的症状,不得不去县里的医馆医治。
郎中说我们得了瘴疟,治了十多天,原来都是身体强壮的人,如今各个骨瘦如柴,一吃东西便全都吐出来,总是喊着口渴,贪凉水喝。
我们几个人还稍好一些,只有我儿病得最严重,已经快要不行了。”
众人看着这一家四口人个个脸色苍白,嘴唇紫,瘦得像根柴。尤其是年轻的男子,已经神志不清了,蜷缩着身子喊冷,不一会儿,又浑身大汗,痛苦不堪的喊热,浑身抽搐。
随即又听到这一家子得了瘴疟,而且是由一个人传染了全家,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敢讨伐陈娇,全都逃走了。
这个瘟病的的确确是从南岭山染上的,他们内心对南岭山的恐惧到达了顶点,恨不得离开青松镇。
忽然,有人冷静的说:“大家别急,别慌,这家人说去了南岭山,不过两日便病了。陈娘子每日从南岭山进进出出,一两个月了,都没有病,莫不是她真的能对付瘟病?”
“我们大家先别急着逃跑,这段时间躲在家里,别到处走动,随时注意外头的消息。若是陈娘子能治好瘴疟,说明她是真的能治瘟病,咱们也就不用怕她了。”
“对,若是治不好,咱们再逃!”
众人有了主心骨,顿时不慌了,各自回家了。
而医馆门口,陈娇看着求救的妇人,问道:“我是从南岭山来的,你们确定让我治?”
妇人愣了一下,想都不想的说:“您是神医,进出南岭山这么久都没事,瘟病肯定奈何不了您。您一定会治瘴疟的吧?”
陈娇在妇人眼底没有看到畏惧,而是从她那双枯井似的眼睛,看到了焕出生机,似乎在绝境中终于遇见了希望。
“你们进来医馆。”陈娇松了口,将人请进医堂,医堂正好是四张竹床:“你们全都躺上去。”
妇人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全都老实规矩躺在竹床上。
陈娇询问妇人:“县里郎中给你们用了哪些药?”
妇人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两张药方:“去了两家医馆,开的都是一样的药,还有一家医馆不收我们。”
陈娇看一眼药方,大多都是黄芩、黄连、柴胡、青皮等药,治疟不对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