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准备在第一场大雪之后才把她晒干的栗子刺球洒在地面上,那时的气温会在一夜间把刺球冻结在地面上,在此之前,她并不打算浪费自己辛苦收集的材料。
何田把大米身上的笼套解下来,把它栓在路边,让它自己啃草吃,她抱着两根木桩,把它们放在路面上,比了比距离,先拿起两根木棍敲在地面上,选好了合适的下木桩的地方,她把另外几根木桩也抱来了。
无论是把直径接近一寸、长度近三十厘米的木棍敲进地里,还是把木桩夯实,都是体力活,远比昨天捡栗子要累得多。
何田终于把五根木桩都安放好了,汗流如雨。她早就脱掉了外套,这时坐在地上休息,把领口也解开了。
她喝了几口水,渐渐凉快下来了。
林子里的风,鸟的鸣叫,不远处的河水,这些声音让她感到宁静。
何田休息了一会儿,有点后悔早上没有多吃一点,她现在已经饿了。
木桩固定之后,她从路边的草丛拖来一只破烂的藤篮。篮子里尽是小鹅卵石。
把这些鹅卵石洒满路面之后,何田把一块厚墩墩的木板放在地上,用铁锤沿着木板周围敲打,这样,鹅卵石就被压平了。
她不知道这样修路是不是正确的,这方法都是她在几次实验了后选的。
要是有书就好了。
奶奶有不少书,但大多是讲怎么种植的,还有几本是关于怎么辨认和制作各种草药的。
这时,太阳已经快要升到中天了。
何田又喝几口水,背上猎槍,走到河边。
这一片河岸,距离河水一两米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岸上长着矮小灌木和野草,再往后,才渐渐有高大的树木。
河岸边泊着一条小独木舟。
这船还是奶奶年轻的时候用十张雪貂皮跟人换的。
虽然已经用了几十年,但是造船人的手艺很不错,每年悉心呵护,这条小船估计还可以再用个十几年。
她解开拴在树上的缆绳,坐在小船中心,用船里搁着的一根长木棍一抵河岸,小船飘飘悠悠地向河面荡去。
到了水比较深的河面上,何田把木棍放回船里,用桨划起船。
这一段的河面很宽阔,在没有大风的时候,河水流动的度不那么快,河面也比较平静。
独木舟划到河心,何田用力抱起船底放着的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拴着绳子,另一头连着小船,扔进河里,就能让小船停在河面上。
这附近的河面上还漂浮着几块木头,何田站起来,伸出长棍,用棍子一端的铁钩勾住那块不停在水面上打转的木头。
木头下面连着绳索和渔网,还有用来沉网的石头,是她两天前放下的。
另一块木头也被何田拉了过来,她咬着牙,借着水流的势头,把渔网一点一点拽过来。
渔网很沉,她挺开心,期待着今天会有不错的收获。
河里一年四季都有鱼。春天有索拉鱼,初夏时会有鲟鱼、虹鳟和大马哈鱼,秋天有淡水鳕鱼、白斑狗鱼,冬天有江鳕。最多的还是白斑狗鱼,它们,还有江鳕,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当然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鱼。
小时候何田一直以为白斑狗鱼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因为小米最喜欢吃这种鱼。
小米是头猎狗,因为它的毛是金色的,像成熟的小米一样的颜色。每次捕鱼的时候,它都会积极地跳进船里,和奶奶何田一起拉网,网拉上来后,它会得到一条还在乱蹦的鱼。它把鱼按在船底大嚼,吃得满脸满身都是银色的鳞片。
在大约五十公里的广阔河面上,何田和她的小船就像一片树叶和爬在树叶上的一只小蚂蚁。
这片树叶现在颤颤悠悠的,即使不很湍急的水流也能让独木舟上下飘荡,她脚底能感到水流不断冲刷在船身的力量。
起网的时候鱼在网中拼命挣扎,似乎想要把小船弄翻,跟何田同归于尽。
渔网终于拉上来了,面对一网活蹦乱跳的鱼,何田舒了口气,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汗。
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打到鱼。
雨后绝对不是下网的好时机,暴雨冲断的树木有时会卡在水底,沉沉的如果不走运的话,不仅没有鱼获,渔网还可能被树枝挂破,甚至更糟糕的,被倒下的大树卷带着给河水冲走。
有的时候天气晴好,水流也不见异常,可是就是没有鱼。
今天很幸运。
何田大略数了数,至少有十几条小臂那么长的鱼,还有若干小点的鱼。
大鱼可以当做食物储存起来,小鱼也有用处。
当冬季到来,在冰冻的河上继续钓鱼,需要活鱼当诱饵才行。
江鳕是很讲究的鱼,它们只吃不停游动的食物。
何田要留一些小鱼养起来,当诱饵。
她把收获的鱼放进船底那个带盖的木箱,舀了点水倒进去。
她仔细检查渔网和网上挂浮子的绳子,再把网投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