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的西山别墅区,住着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富人,比如说,任徽行一家。身为任氏旁系中最有希望继承任氏集团一支,他家在津市的富人圈子里非常活跃,隔三差五便有宴会请帖送到家。
因此,当佣人将任氏公馆的请帖送到老太爷手上时,他面露不悦“这种东西,送大夫人那里去就行。”
佣人赶紧解释“是大夫人说送给您过目。”
任徽行赶紧接过,看完后,他重重地撂下烟斗,站了起来,又赶紧让人打电话给其他人,任明渊那从小被拐的女儿,竟然找回来了
任徽行和任嘉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照那会儿的说法,他是众多庶子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而任嘉莘和任嘉垣两兄弟,则是家里的嫡子。
嫡庶之间有着天然的矛盾,更何况那会儿社会正处新旧之交,原有的社会秩序被接连打破,任徽行自认不输任何人,为何他任嘉莘能继承家业,而他就只能喝点汤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他们共同的爹去世后,迅打响,又迅湮灭,快得不可思议,至今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步走错了
他们一家被任嘉莘“请”出老宅,新成立的公司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他爹给他娶了个有钱媳妇,任徽行哪里还有机会,再跟任嘉莘争
任徽行将这一切都视为老天长眼,再之后,任嘉垣这怪物不知所踪,任嘉莘生了个痴情种,父子反目,成了津市上流圈子中的笑话。
而他,在赵家的扶持下,西山任家的名声越传越响,甚至有和任氏公馆分庭抗礼之势,再加上他子嗣颇丰,将来任氏集团落在他们手里,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任明渊这痴情种想开,和别人在外头再生一个,否则,第三代继承人,非他孙儿莫属。
他早已将任氏集团视为囊中之物,一想到有人将取代他孙儿,继承这个庞大的产业,他便觉得怒不可遏,连平日里最爱的老玉烟斗,都被他摔瘸了一个角。
一旁的仆人吓得战战兢兢,总算反应过来,为何大夫人不自己来送请帖了。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任徽行的三个儿子就回来了,大夫人在门口向他们解释完缘由,这才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一行人坐了下来。
任徽行拿出请帖,扔到桌面上“都看看,那丫头什么时候找回来的,你们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顶着老爷子的怒火,没人敢出声,三个儿子轮流翻看请帖,最后,还是大夫人开口道“爸,您别生气,就算人找回来了,也不一定就能继承家业。”
“这话怎么说”老爷子心中的怒火稍息,看向他一向看重的大儿媳,又见旁边的小儿子无所事事,赶紧斥了一声“还不给你大嫂添茶”
小儿子心里骂骂咧咧地当起了店小二。
大夫人对添茶的小二礼貌一笑,然后接着道“这大集团的人事任命,可不仅仅是看血缘,虽然那边握有任氏集团大部分股权,但董事会有一票否决权。”
“那孩子一出生就被拐走了,所受的教育有限,应该不符合董事会对继承人的标准,继承人关系公司日后展,相信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利益受损。”
听完,任徽行抚掌大笑,亲自给大儿媳斟了一杯茶“若佳,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赵若佳微微一笑“您现在最紧要的,是按兵不动,既然那边邀请了,我们就过去看看。”
任徽行连连点头“想必是乡野丫头,不足为虑”
“让如茵也一并去,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千金,最好自惭形秽,自己滚回乡下去。”
赵若佳脸上的笑意一僵,她女儿天真娇憨,可不能牵扯进这种事,但老爷子一向好面子,看来得好好叮嘱如茵了。
另一边,任氏公馆。
任遥抱着小土狗,似模似样地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手腕“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家去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对面的任嘉莘换了件衣服,那件他很喜欢的唐装,刚刚被任远挠得满是破洞,他好说歹说才消了那一人一狗的气。
见她嚷着要回家,看来这气还没全消呢
他叹了口气,也不阻止,就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念叨他这些年的不易。
“你爹为了你娘跟我大吵一架,搬了出去,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在这空旷的宅子里,没人说话,也没人关心。”
“这些年来,外人一边笑话我们,一边觊觎我们家的东西,我一个糟老头子,没咽下这口气,就是为了给你们守住这里,守住我的东西,明渊的东西,以后也会是你的东西。”
“你走吧,你回家去见你妈,顺便告诉她,她要是愿意回来,任氏公馆永远是你们的家”
一番话,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任遥抱着狗,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啪嗒一声,书房的门自动关上,任嘉莘狐疑地走到门边,侧耳细听,听见脚步声远去,心中纳闷,这丫头,好狠的心
任遥静静地靠在门口的墙上,听到里头的动静,翻了个白眼,不知该说什么。
当初他顶着莫大的压力,送她去老宅,给了她一场莫大的机缘,站在她的立场,可以说是无可指摘,算了,还是不为难他好了。
她推开门,探头问了句“电话在哪儿”
任嘉莘慌忙扶正身子,清咳一声“在那儿。”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座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眼放光“我这就让人去收拾房间,东厢那边怎么样,以前一直是你爸在那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