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徘徊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才不情不願地上樓。
小旅館一共就四層,沒有電梯。他一步步踏著樓梯走上來,視線一級一級地抬高。
像加載遲緩的高清圖片,周承鈺的身影一點點出現在眼前。
他抱著背包,盤腿坐在緊閉的房門前等人。起初是站著,然後是蹲著,最後蹲太久腿都麻了,只好坐在地上等。顧不得干不乾淨,也不知道催一催。
周承玦在下面耽擱了多久,他就在悶熱陳舊的走廊里等了多久。
直到遲來的人出現,一級一級完整地出現在他眼前。
周承鈺背靠門板緩慢地站起來,搖晃了兩下,手肘抵住門把站穩了。
「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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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噪音很大,房間裡有廉價的空氣清劑香味。
周承鈺探頭看了一眼,那香味是從洗手間裡飄出來的,雖然廉價,但很濃烈,太嗆鼻子就把洗手間門給關上了。
周承玦把剛買的日用品放在床尾,感覺太隨便了,拎起來放在窄窄的電視柜上,又顯得很擁擠,最後挪去窗台邊的藤椅上堆著。一通忙活,自己也不曉得在幹什麼。
周承鈺回房間第一件事是要洗澡的。他進門時瞥到洗手間那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眼睛都不知道怎麼放。
他走到靠窗的那張床邊,背對著洗手間,假裝自己沒有在注意。
可周承鈺沒去洗澡,鎖好房門,走到裡面來叫他,「周承玦,你轉身。我有話要說。」
他手心冒汗,簡直不敢再聽下去,可還是僵硬地轉過身來,聽見一聲,「對不起。」
「……」
周承玦不可思議地抬頭。
他說什麼?
「你應該也聽說了,期末考那兩天我家裡出了點事。」趁著等人在走廊里考慮了很久,周承鈺才組織起語言,「而且,出成績那天,我剛跟我媽吵了一架,所以……」
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在找理由,他堪堪打住,呼出一口氣,只是重申,「對不起。我沒道理把情緒發泄在你身上。」
周承玦盯著他愣了兩秒,眼淚忽然掉出來。度之快,讓人猝不及防。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啊?」周承玦哭著說。
「明明是我不對。為什麼你要道歉?為什麼……你明明就沒有做錯任何事。」
「……」
什麼?
周承鈺也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