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洗了把臉,可難掩微紅的眼眶和憔悴消瘦的面容。「嗯,是來找周承鈺嗎?他不在家。」
「他不在?」
「嗯。他這次考得不好,出門散散心。」
阮萍笑了笑說,「你們今天出成績對吧?你呢,考得怎麼樣。」
「我那成績您還不知道嗎,成語考得再不好,也比我強多了。」周承玦侷促道。「那他有沒有說去哪裡散心,或者……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沒問。」她說,「估計是去書店吧,他喜歡安靜的地方。」
以往常去的幾家書店周承玦都知道,但暑假到了裡面小孩多,也不算安靜了,周承鈺暑假很少去書店。
即便這樣,他還是一家一家地去找,把每個區域都轉兩遍,怕看漏任何一個相似的背影。
越是看不到周承鈺,他心裡的內疚就越重。
是被他影響了嗎?
在他自作主張的告白之前,周承鈺從沒有考得這麼差。
或許還有別的原因,或許是被糟糕的家庭環境影響。但他肯定也洗脫不乾淨。
他現在才開始回想,考試時周承鈺受傷的臉,和他說話時心不在焉的應答,還有那雙無法聚焦在任何人身上的,灰濛濛的眼睛。
他也太蠢了,周承鈺隨便說的藉口他輕易就相信,腦子還沒核桃仁大!
七月正午,烈日高懸。
周承玦奔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汗流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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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水幕通向蒼藍色的穹頂。無數色彩斑斕的海洋魚成群結隊,安靜地遊動。
周承鈺在水族箱前席地而坐,長久地凝望。
欲傾的窒息感撲面而來,仿佛下一秒自身也會被冰冷的海水淹沒。
這座海洋館在舊家屬院附近。他小時候還常來玩,後來搬了家,就沒再來過。
人類是這樣容易被情緒麻痹的動物。他平時體力薄弱,今天卻不知不覺地走了這麼遠,回過神來腳痛得厲害,坐著歇了好半天才勉強能站起來。
展覽通道里冷氣開得很足。風嗖嗖地從他胸膛的空洞鑽進去,又暢通無阻地穿出來,冰得他手腳發麻。
他甚至要到外面站幾分鐘,讓身體恢復溫度,然後才去找南極企鵝館。
小時候他們最常來這裡,他跟周承玦。有一年暑假海洋館做活動,買學生票可以整個暑假期間無限次進入,他們幾乎每天下午都跑來看企鵝。
因為那時候館裡有兩隻企鵝總是打架,模樣滑稽,看著很有。他們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像真打,畢竟打來打去的哪只都沒受傷,也分不出個勝負,可能只是好朋友在鬧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