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紫羅的話足夠偏激,其中的恨意甚至能夠帶動厲霖逸,他當然知道夏斌是什麼人,也一直痛恨為什麼就是抓不住這些人的把柄,可現在,當下這一刻,他必須冷靜。
「一個人該不該死,不是你能決定的,你沒有權利評論生死。夏斌到底是不是宋敏敏殺的?!」
「不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不知道!」
「是你殺的嗎?你參與了嗎?」
「不是!沒有!不知道!」
兩人的音量都逐漸升高,對峙著劍拔弩張,戴紫羅到了這時,似乎已經將厲霖逸歸於惡人的行列,她的表情有些猙獰,緊握的拳頭顫抖著,明顯在壓抑著某些錯誤的反應。
這場談話沒能進行到底,戴紫羅在怒意之下不願意再開口,而先前說的那麼多,其中有很多東西隱隱異常,卻也因為她緊咬的口風無從清晰。
厲霖逸是能夠理解她的,她的憤怒她的厭惡,這一切在厲霖逸看來都情有可原,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想起不久前初見的溫柔,最終無可奈何的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厲霖逸在門口頓了一瞬,似是還想回頭說些什麼,卻被邵毅叫住,順勢便放開了扶著門的手,鐵門悠悠的關閉。
「厲隊長,我可以離開了嗎?」
門在問話間逐漸閉合,戴紫羅的身影也緩慢的消失,那一閃而過擺正的臉並沒有得到厲霖逸的注意。
「那邊都處理好了?」厲霖逸問。
「已經結束了,保險公司會承擔責任。」
「還真是叫人意外。」
邵毅一時不太明白厲霖逸的意思,只是看著他沉默。
「我以為你會直接離開的,沒想到竟然會來跟我打招呼。說實話,裡面那位,你們是不是見過?」
稱不上這句話有什麼想法,厲霖逸不過是對邵毅意見頗大,所以惡劣的隨意連帶,可邵毅的回答卻顯露出一些不尋常。
「看來警官對我的意見很大,什麼事都要算到我的頭上了,可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那一晚的體驗不好嗎?還是,警官在害羞?」
邵毅的話很是輕佻,厲霖逸一愣,羞憤的熱氣還沒來的急升起就被疑惑代替,他不明白,從相遇到現在,邵毅的表現都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他們甚至不曾有過哪怕一個曖昧的眼神,可現在卻露骨到了這種程度。
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是為了轉移或是逃避話題嗎?
「我還以為邵先生對我不感興,沒想到是在這裡等著我呢。依照你的意思,是想再來一次嗎?」
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崽子,風不風流的,誰都不輸誰,厲霖逸自然也不會怕他。
「如果你願意。」
厲霖逸哼笑,面對邵毅的靠近並沒有阻止,他確實也想看一看,這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招,卻在薄唇觸碰到的瞬間往後退了一步。
「邵先生這是怎麼了?是突然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了嗎?你不妨直說,我們可以公平交易,我一向是個好商量的人。」
無論邵毅是怎樣的初衷,在此時做出這樣的舉動都是異常的,他一直在試圖掌握厲霖逸,這樣的感覺太重,欲望太濃,就好像在急於證明什麼,而他迫切的要成為勝者。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之窗,但兩人通過對方的瞳孔,卻都看不清裡面到底裝著什麼,身為狩獵者,他們都很清楚,耐心等待很多時候比猛烈的進攻更加容易捕獲獵物。
「這倒是真的,厲警官是個不錯的人,可當我說出了我知道的一切,真的能得到公平的對待嗎?厲警官不記得當年了嗎?」
邵毅親手撕掉了自己的傷疤,毫無徵兆的鼓動起厲霖逸的情緒,他眉心一跳:「你沒必要提從前,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現在談的是當下。」
「為什麼不提?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嗎?一個拋棄者忘記了被拋棄的人,我想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非常悲哀的人。」
邵毅的指控直擊厲霖逸的心尖,他明白自己是惱羞成怒,但怒意就是被輕易挑起,他猛地扯起邵毅的衣領。
「我叫你閉嘴!什麼叫拋棄?是你拒絕了我的幫助,現在卻來責怪我?!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你現在這樣也是我的錯嗎?!」
厲霖逸的失控驚動了其他人,監控室的周子棟先沖了出來握上他的手腕,要他冷靜,厲霖逸深呼吸想要調整情緒,卻在下一秒就聽到了審訊室傳出急促的拍門聲。
剎那間所以人都停在了原地,就連邵毅的表情都難得的崩壞了一秒。
厲霖逸當即捕捉到這一秒,臉色發沉的將人狠狠推倒在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這場車禍是你想要的,既然如此,我想你需要再進一次審訊室了。」
相差不到二十四小時,邵毅再一次被請進了審訊室,厲霖逸的情緒難以平息便沒有選擇跟隨邵毅進入房間。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邵毅就是故意激怒厲霖逸,他利用一件舊事試圖壓制他,掌控他的情緒,而目前看來,邵毅似乎成功了。
「別被他帶偏了,這是攻心仗,要是打輸了,事情會更加複雜,」周子棟拍著厲霖逸的肩膀,安撫著他。
「抱歉,是我太激動了,」厲霖逸垂著頭,努力調整著狀態,慢慢平靜了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如果他參與了案子,跟我起衝突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