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思颖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声音也略微暗哑,“快进来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然装模作样想了想,“大概是这个月上旬,时间太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张伟伦知道这件事就生在儿子去世的前一两天时间里,“没关系,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张铭航就站在安然身侧,“都说阴阳有别,我身上的阴气会不会影响我爸妈身体健康啊?”
安然以念力同他对话:“不会,有符文的加持,你可以抱抱他们,最多一刻钟的时间。”
“好”张铭航点点头,十分乖巧地飘到毋思颖的病床前。
将下巴放在母亲的肩头,又轻轻去触摸父亲宽厚的手掌。
安然指着画,解释道:“这是小航送给你们的礼物,画得是你们一家四口。”
张伟伦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在得知儿子溺水身亡后,他不止一次抽打自己耳光,还用烟头将自己烫伤。
他用这样有些极端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毋思颖将信封拆开,一行工整地小字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妹妹,我爱你们,很爱很爱。
“是小航的字,不会有错,我的小航······”毋思颖满脸泪痕。
安然也觉得眼眶微润,想起父亲在世时说得话。
当初,安妈妈生安然时难产,安爸爸本想牺牲安然,可安妈妈却执意不肯。
将自己的法器魇月镯留给了安然,希望女儿能够平安长大。
安然摸了摸镯子,触感温润,像母亲的手,“东西我已经送到,我还得去店里忙,再会。”
她匆匆离开,每次面对这种场合,安然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逃兵。
怅然之际,身后传来王小萌的抱怨声,“明明知道修心愿对心愿师而言耗损巨大,你还偏要这么做。”
安然大大咧咧道:“只不过是画一幅画而已。”
说着,又咳嗽起来。
王子撇撇嘴,将止咳糖浆递给她。
修改心愿会耗损心愿师的寿命,安然的寿命本就有限,还要为其他鬼做出牺牲。
安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可她认为自己本就活不长,即便死了那也是冥界特聘的公务员。
所以死亡对她来说并不是最终结果,但对鬼魂来说却不同。
轮回,投胎,这对他们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今生爱着的人来生也许不会再见。
不是所有人都有季春风和潘治国那样的好运气。
安然当了七年的心愿师,也只遇到这么一对。
还有曲淑梅,她爱着自己的亲人,但下一世他们不会再见。
做人和做鬼的道理一样,善始善终。
最起码,安然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糖浆所剩不多,安然喝完之后将空瓶扔进垃圾桶里。
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疼得她根本站不起来,“怎么会这么疼?”
王小萌和王子也觉得莫名其妙。
难不成又是老天爷在作祟?
就这样,在两个小鬼头的陪同下,安然开始了各项检查。
安然的诊疗医生姓唐,很年轻,绝对不过三十岁。
唐医生:“急性阑尾炎,得动手术。别怕,腹腔镜手术,微创不会留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天神的惩罚,动手术也没用。
两个小鬼头商量了一下,一半真一半假,把那天生的事情告诉了安然。
王小萌小声说道:“千万别做手术,你咳嗽烧,还有阑尾炎都是因为你谩骂天神。”
安然大惊失色:“难怪我吃退烧药不管用。”
唐医生还以为安然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便接话道:“退烧药不能连着吃,更不能乱吃。”
安然顾不上听他解释,直接从诊疗床上坐起来,“我不动手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