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永野的描述,由於那道牆的消失,現在鵒門酒吧一帶非常不安全。皮皮身上這枚八字純陽的肝臟對狐族有強烈的吸引力,且身懷有孕,還是不要太冒險了。
皮皮於是決定留在c城等待賀蘭觿。至少再等一個月,如果這個月他還沒來找她,她就必須得去k城了。
想到這裡皮皮已經騎入了一個岔道,車鏈忽然掉了下來。她停下來弄了半天也沒裝上,忽然想到好久沒有回閒庭街56號老宅了,從這裡走正好順路。於是叫了一輛出租,將自行車塞入後備箱,一路去了淥水山莊。
皮皮最後一次住在閒庭街還是去沙瀾之前。回到c城後,先是因為家麟媽病了一個月,她一直在醫院陪護。之後心情不佳,加上嘴饞天天想吃奶奶的豆瓣魚,就一直跟著爸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裡。媽媽說,自從皮皮跟著賀蘭去了芬蘭,她們再也沒去過閒庭街。一來那裡失過一次火,讓她覺得不安全;二來是年久失修,房頂的瓦掉光了,當中還豁出幾個大洞,像被隕石砸過似的,根本不能住人。後來保險公司過來調查了一番,說會進行賠償,賀蘭走前曾聯繫過一家公司進行翻修。皮皮爸說,翻修完畢他被叫去簽了個字,大致驗收了一下,就鎖上大門離開了。畢竟那裡離市中心太遠,皮皮一家人都喜歡熱鬧,所以閒庭街的老宅就閒置了。
可是當皮皮來到老宅時,發現漆紅的大門是半開的。
裝修公司已將四合院翻修一,水泥的氣味還未消散。她穿過大門,繞過照壁,來到天井邊的抄手遊廊上,發現廊上掛著一溜鮮紅的大燈籠。
皮皮恍惚了一下,還以為這院子被影視公司租去拍古裝戲了。然後她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綠衣女子站在一張凳子上,正踮著腳掛燈籠。
她個頭不高,穿一套水綠色的真絲繡花連衣裙,不知是何質料,又輕又薄,飄飄若仙。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拖到腰際,隨著身子款款擺動。從遠處看,長發成了她最主要的特徵,又黑又亮,卻又極細極軟,輕輕一晃,便如雲霧般涌動起來,伴隨著一股沁人的香味。
皮皮走到跟前,女子察覺,從凳子上輕輕一跳,站在她面前。
是那個沉燃樹洞裡的女孩。
皮皮迷惑不解,向她「嗨」了一聲。
「還記得我嗎?我是關皮皮。」
「記得記得,在沉燃,對不對?」
「對。」
「花青旗。」她友好地伸出手,和皮皮握了握。
在自己的院子裡遇到狐族女子,而且看上去好像也是住在這裡,皮皮有點不知所措。
這院子是賀蘭觿的財產,現在皮皮跟他差不多算是離婚了,只差走程序了。所以他安排誰住過來,皮皮似乎管不著。
鑑於祭司大人對女人一向謹慎的態度,被安排住進來的女人,跟他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嗯……青旗,」皮皮想了想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賀蘭讓我過來住的。」花青旗從地上拾起另一隻燈籠,挪了挪凳子,又要掛上去,「幫我遞下那個鉤子?」
皮皮只好給她遞鉤子。
「他說這裡有多餘的房間,還說鑰匙就在門口的花盆下面。」花青旗一邊掛燈籠一邊道,「我進來一看,哇,好重的油漆味。就把家具重擺了一下,床單啊被子啊拿出來曬了曬,地毯也請人過來清洗了……」
所以,這就成你家了?
「你知道賀蘭什麼時候會過來嗎?」皮皮保持淡定,「我有點急事找他。」
「不清楚。」花青旗笑了笑,聲音異常甜美,「不過觀音湖聚會馬上要到了,那一天他肯定會來的。」
「那個……我的問題可能不大合適,你願意答就答,不願意我也不強求。」皮皮凝神著她的臉,道,「你是賀蘭觿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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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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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青旗看著皮皮身邊放著的一個塑料桶,裡面裝著半打玫瑰,「你是賀蘭觿的……花匠?」
皮皮是個快要離婚的女人,此時此刻在一個陌生狐族面前聲稱自己是王妃有點沒底氣,也不安全。天知道這個花青旗是怎麼知道閒庭街56號的。賀蘭觿在這裡至少住過幾十年,修鷳、寬永、千花、千蕊都知道來這裡找他,顯見這地方對南嶽狐族來說算不上機密。至於留在花盆下面的鑰匙,這是常情,皮皮也會這麼猜。再說,她是狐族,就算沒鑰匙,一堵牆也擋不住呀。
皮皮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從花桶里撈出一把玫瑰遞給她:「送給你。」
「好香啊!」花青旗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快進來坐。我有個特別漂亮的花瓶可以裝它。」
所以,花瓶也成你的了?——皮皮越想越不是滋味。
客廳里的家具全都重擺放過了。青瓷花觚放到了門邊,一對花梨木方桌移到了北牆,紅布沙發改到窗下,橡木地板剛剛上過蠟,錚亮發光,走在上面一陣打滑。
這「最」擺設並不鮮。
四年前皮皮第一次來到閒庭街56號時,裡面家具就是這麼擺的。後來祭司大人離開了,皮皮和奶奶過來住過一段時間,兩人心血來潮地把客廳重布置了一番,幾乎每件家具都挪了位置。
現在它們全都回到了原位。
「這裡以前是一排交椅。」她指著那個紅色的沙發,又指了指花梨木方桌,「這方桌以前有一套,現在只剩下三個最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