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云承退回原位坐好,旋即对着贺兰瑶依淡然笑道:“北狄公主,身娇肉贵,一路风餐露宿定是吃了不少苦,自北狄到此一路悍匪强盗猖狂,你王兄也是胆子大,你父王身体可还康健?竟会由着你王兄如此作践他们的掌上明珠。”
贺兰瑶依淡淡一笑,语音清脆回答:“多谢北定王关心,瑶依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这点路程算不得辛苦。至于父王身体,自然是康健的。”
“那就好,父母健在儿不远行,本王听说你们北狄女儿同儿子一样,本王想瑶依公主即便是嫁人亦是不愿意离家太远的吧!”云承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贺兰瑶依虽是女流之辈,却被北狄王当王子一般养着,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如今才十四便已经博古通今,甚至开始通读兵法了。着实是个心怀家国,而非儿女长情之人,倘若是男子,估计就没有贺兰驰与贺兰昭的机会了!
在未见到北定王前,她一直以为大哥这次带他来只是为了长见识,顺便监视北定王的奶娘,防止中途生变。如今听闻北定王一番话,她便明白了,大哥是想让她与北定王联姻。
生与帝王之家,婚姻原本就是一种政治手段,倘若牺牲个人婚姻,可达到强国安民的目的,她是愿意的。可如今这北定王已有二十六七岁,未来渺茫,贺兰瑶依心中自然是抗拒与他联姻的。碍于大哥在场又不可明说,只得搬出一套官方说辞:“北定王所言极是!婚姻乃大事,父母在应当听从父母安排。”
云承迎上贺兰瑶依那双含着精光,略带凌厉的眸子,嘴边还自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不在多言。
此时贺兰昭却是心头一惊,抬眼瞧见云承嘴边虽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毫无笑意,便知自己这点小算盘,已经被这位聪慧过人的北定王看破,不由神色尴尬,飞快地转动脑筋想着该如何应对后面的局面。
东方珏此时亦是看透了贺兰昭的意图,他此次前来做了两手准备,一,其妹与北定王连姻,以稳固二人合作;二,倘若北定王不同意联姻,便将北定王的奶娘扣为人质,从而挟制二人合作关系。
呵!信中所传北狄大王子贺兰昭虽有称霸草原为王的野心,确无为王的才能,所言不假。方才在马车上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对付他这样的人十个黑衣人足矣。如此一想,东方珏登时觉得浑身放松了许多。歪头与云承对视一眼。
云承轻笑不语。
贺兰昭亦是沉默不语,心下正在琢磨:方才瞧见北定王对瑶依并不喜爱,而瑶依似乎对北定王也无好感,这联姻一计算是泡汤了。至于剩下扣押北定王奶娘为人质的计策,他来时还信心满满,如今却有些含糊了。
来前贺兰昭特意调查过云承的背景,现云承去岐国做质子这十三年,几乎从不与人来往,而近三年却突然与西戎的一名叫辟摩的巫师来往密切。
贺兰昭特意命人调查这位名叫辟摩的巫师,得知她竟然是云承母亲生前的贴身婢女,亦是云承的奶娘。得了这个消息,他心中大喜,以为抓住了云承的软肋,可今日瞧见,这位北定王对其奶娘似乎是没有任何特殊情感,不由心中犯难起来。
心道:这个北定王果真如同探子报的一般,是个难缠的主儿。如今两计策均行不通,只好先找借口回北狄,待盘算好了计策在来。
彼此沉寂半晌后,贺兰昭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打破凝滞的气氛:“那个,北定王信中提到的意外获得北狄雪狼图腾,不知那图腾现在何处,可否让本王瞧上一瞧?”
闻言,云承微微一笑,说道:“大王子不必着急,那图腾就在本王外面的马车上,倘若大王子想看,本王现在去取便是。”
“……哦?”闻言贺兰昭一怔,此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北定王身边除了一位身着白衣的俊朗公子和一位车夫外,竟然未带随从。两人虽书信来往两年多,却从未谋面,如此不知根底的会面,他竟只带了两人,当真是胆大,钦佩之心油然而生。不由问道:
“北定王为何不带侍卫?”
云承笑道:“谁说本王没带侍卫?本王带了一个侍卫。”
“带了一个?”贺兰昭四处张望,除了白衣公子与车夫并无第三个人,心下狐疑道:“北定王带的侍卫在哪里?”
“刚才一路上都在,现在本王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云承笑道。
“……!”贺兰昭不由冷汗,还有主子不知道侍卫跑哪去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侍卫。可转念又一想,如此甚好,倘若逼不得已,他便也不顾信誉不信誉了,直接将那图腾抢了回去,还省了许多麻烦。
云承放佛能看穿贺兰昭的心思一般,幽幽说道:“本王是来结盟的,不是来打劫的,带那么多侍卫做甚么!”
闻言,贺兰昭不由的有些脸红,尴尬的解释道:“北定王误会了,本王是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身边带着侍卫也好防身。”
“防身”两字尚未说出口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贺兰昭此次是悄悄出来的,并未告知他人,此处又是僻静之地,鲜少有人知晓,忽闻打斗声,心下不由一惊,不知门外来着是何人,登时戒备起来,大厅内的十名侍卫皆已经亮出了兵器,凝神戒备起来。
贺兰昭凝神听了片刻,觉打斗声愈逼近,眼看着便打到门口,一阵刀光剑影后,便有惨叫连连,瞬间血溅窗棂。
此时有两名侍卫冲出去想要拦截住外面的人,一出门便与那门外人厮杀在一起。留守八名侍卫皆持兵器做防御架势,将贺兰昭、贺兰瑶依护在身后。
北狄侍卫习惯马背上打斗,并不擅长近距离剑博,两名侍卫出去不到片刻,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旋即便被血肉模糊地扔了进来,身体穿透门板,直直砸在大厅地上,闷哼一声,挣扎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接着几名手持宽刀,蒙着面纱的黑衣人已经进了大厅,刀刃上仍然滴着新鲜的血液。
贺兰瑶依虽平日里骑马射箭,却从未见过真正的杀人,猛然瞧见如此血腥的场面,不由惊呼出声,旋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中的马鞭都拿不稳了。一旁的辟摩此时却十分淡定,眼明手快将她揽在怀里,一个旋身便躲开了一个黑衣人的袭击。
就在大厅的八名侍卫纷纷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彼此时。
一旁的东方珏则是双手抱臂一副看戏的姿态,被云承瞪了一眼,便懒洋洋地抽出剑,与一名黑衣人拉来推去,装模作样地打起来,打着打着便转到了院子里,纵身掠上树稍继续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