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没怎么聊起过家里的事。杨臻父母对于铭远一直很好,在英国那两年偶尔还会收到杨妈来的信息关心他的近况,他很珍惜那些只在杨臻家体验到的家庭的温暖,所以当他意识到和杨臻谈恋爱也许是对杨臻父母的一种伤害时,于铭远就抱着一种逃避的想法,不想说,不能说,也不敢说。
毕竟没有哪对父母能轻易接受自家孩子是个同性恋,更何况他曾经还差点和一个女人结了婚。
杨臻则不以为然。
他父母自小到大就没怎么反对过他做的选择,就算是在某个岔道上选错了路,他们也只是让杨臻撞了南墙后自己醒悟。人生是杨臻的,他们作为领路人只需要保证他人生的大方向不出错即可,像这种选择伴侣的事情,杨臻觉得只要他把一切摊开说明白了,他父母自然能欣然接受。
“别瞎想了,一切有我呢。”
于铭远咀嚼着“一切有我”这四个字,一颗高高吊起的心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他闷闷应了一声,困倦卷土重来,他依偎在杨臻温暖的怀抱里快入了梦。
何小平的婚礼恰好是个周六,周五一大早,杨臻就带着于铭远翘了班,去了机场。
“我都和瓶盖儿讲好了,晚上过去,你怎么这么着急?下午我还有个项目推进会要参加,老蒋和黄姐昨天晚上在微信上冲我了一溜儿无语的表情。”于铭远一边嘀咕,一边吃着杨臻刚刚在机场买的杯装坚果酸奶。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休息一下,从伦敦回来之后这都连轴转快两周了,今年公司的劳模奖非你莫属。”杨臻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又拿了一个可颂递给他。
起得太早,于铭远还没睡醒,几乎是闭着眼睛在吃东西,厚重的羽绒服外套搭在他的腿上,他有点热,就把外套丢到了杨臻身上。
“通城靠海,冬天气温就没低于过1o度,羽绒服根本就穿不上。”
杨臻扯了扯于铭远单薄的裤子:“咱这儿这么冷,你连条秋裤都不穿,上面再不穿得暖和点,你一准儿感冒。”
于铭远拿眼睛瞪他:“你穿秋裤了?”
“穿了啊。”杨臻卷起牛仔裤的裤脚,给他看里面那条绛紫色的秋裤,“我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怕冷。”
“什么色儿?你自己买的?”
这颜色一言难尽,不符合杨臻一贯骚包的穿衣风格。
“哪能啊,姜女士买的,买一送一,她穿的买的,我这条是送的。”
于铭远收回视线,很言不由衷地夸赞了一句:“挺好。”
通城离南城不远,飞机在飞行一个半小时后落地通城机场。下了飞机还要再坐摆渡车,从机舱里出来,于铭远就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流。
通城靠海,冬天气温稳定在十五度左右,压根穿不了羽绒服,于铭远把刚刚下飞机前被杨臻逼着穿上的羽绒服脱掉丢给杨臻,只穿着一件羊绒开衫。
“还穿秋裤,热不死你。”
机场不大,几分钟他们就到达了航站楼,于铭远脚步轻快地往出口走,杨臻拖着行李箱,抱着他俩的外套跟在后面。
何小平和张洋洋一起来接的机,新郎官亲自来接,面子给得足足的,杨臻看见何小平和张洋洋的时候,立刻走上前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拥抱。
几年不见,何小平福了不少,际线隐隐有越来越高的趋势,杨臻嘲笑了一句:“哟,这际线海拔得有三千米吧?”
“我去你大爷的,你小子太夸张了点吧?”说完,撇了撇嘴,“不是,你们这是怎么保养的?岁月这把杀猪刀怎么没在你俩脸上多划两道啊?”
杨臻冲他勾了勾手指,何小平会意地凑了过来,杨臻贴着他的耳根,悄声说道:“因为”
“我有钱。”
“操!贱不贱啊你!”
何小平气得就往杨臻身上招呼,都已经不再是当年二十岁的小伙子,两人还打来闹去的特别幼稚。
“好多年不见了,铭远。”张洋洋笑着和于铭远打招呼。
张洋洋比于铭远矮了半头,于铭远走上前先是给了张洋洋个拥抱,又把胳膊肘架在张洋洋肩膀上,看着旁边不远处正在打闹的杨臻和何小平,感叹了一句:“是好久不见了。”
毕业至今,已经过去八九年,此刻四人再次聚在一起,那些好时光仿佛还在昨日。
何小平的性格这么多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咋咋呼呼的。这样热闹的景象确实暌违许久,于铭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