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婵又带着姐妹们在宅子里转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转到亦谨、亦柔那里。
“咱们小声些,八妹正病着。”亦婵对亦安几人道。
亦安等人俱点头,姐妹们轻手轻脚进了内室。
亦谨身边的丫鬟黄芷见几位姑娘到了,忙进去通报。亦婵挥手拦了,自己带着妹妹们悄悄进去。
“六妹,八妹可好些了?”亦婵小声唤道坐在桌边的亦谨。
亦谨穿一身水蓝色衣裳,头上戴的首饰略微有几分素净,照顾亦柔反倒把她照顾出几分病色来。
()原靠在小桌上打盹的亦谨瞬时惊醒,见到一群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还以为是哪家姑娘来作客了。只是这些姑娘往日没有见过,不知是哪一家的。
亦谨照看亦柔,院子里连个通报消息的丫鬟都没有,连陆氏回来都不知晓。
亦婵见亦谨露出几分茫然之色,便介绍道,“这是大伯母的女儿们,也是咱们的姐妹。听说八妹病了,祖母让我们都来探望。”亦谨这才回过神来,家里确实是有一群姐妹在外,有八九年不曾相见。
“原是姐妹们到了,恕我招待不周。黄芷,快沏茶去。”亦谨吩咐丫鬟去沏茶,自家请一众姐妹坐下。
亦婵挨个儿给亦谨介绍道,“这是真姐姐,这是你宁姐姐,这是你安姐姐,这是你和妹妹……”因为亦宁、亦安要比亦婵小,所以加个你字。说到亦和时,便换成了妹妹。
亦谨险些分不清这些姐妹,还是借首饰来认的,亦真头上戴得一支羊脂玉簪,缀着宝石流苏。亦宁戴着一个白玉宝石璎珞,亦安手腕上戴着一对红宝石金手镯,亦和戴着一枚攒珍珠簪。
“我怎么看着六妹也有些憔悴似的?”亦宁问道。
亦谨抿嘴微笑,“没什么,只是最近看八妹有些累,等八妹好转就行了。”亦柔确实还有几日就见好,所以亦谨格外精心些。
“八妹是八妹,六妹也该爱护自己才是。别到时候八妹好了,你却又病倒了。”亦安也跟着劝道,话也说得明白。亦安当初照看吴姨娘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跟前的。该吃便吃,该睡就睡,从不折腾自己。照吴姨娘那个病症,要是亦安时刻都在眼前,只怕早就病倒了。
说起来,也没有姐姐给妹妹侍疾的道理。彭氏也放心把亦柔交给亦谨照管?杜姨娘又没病,怎么不能过来照顾女儿?
这却是冤枉了杜姨娘,她是照顾女儿生了病,这才让亦谨过来接着照顾的。杜姨娘这几日才好些,等过几天才和亦谨换过。
亦谨摇摇头,“我无事的,左右八妹也快见好。”亦谨笑得十分柔和,看得出来对亦柔这个同胞妹妹很用心。
亦安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言。身子是自己的,亦谨能受得住折腾,她再劝,反倒显得是在挑唆人家姐妹情。
知道亦柔情况不算严重,亦安几人方才离去。又叮嘱亦谨,有什么缺的只管去她们那儿。亦安方才进内室就看出来,里面的陈设器物,绝对没有超出公中的份例。不像她们在金陵时,博古架上总是摆得满满的。
回去的时候,顾老夫人已经和陆氏说定,到时候尚仁的婚事就在明德堂办。其实屋子在去年就开始收拾粉刷,老夫人说是和陆氏商量,其实也就是通知一声。到顾老夫人这般年纪,还有什么不能顺心如意的?除非是圣人开口,不然再不能的。
顾老夫人见着亦安,又笑道,“方才说了要与安丫头好东西,可巧来了,就带回去吧。”一旁的乐夏就去内室拿了个檀木匣子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紫檀木笔,看着很有年头的模样。
“这还是我祖父做内阁大学士那会子用过的,放着可惜了的,安姐儿书法好,便给她使吧。()”一支笔,便显出不少典故来。
顾氏祖父还是往前数几位皇帝时的内阁大学士,这支笔传到现在,至少该有五十年了。
亦安原以为祖母只是打趣,没想到还真有东西,又是这样贵重的笔,大学士用过的呢。便有些不敢接,用眼去看陆氏。
陆氏微微颔首,长者赐,安姐儿便收下吧。?()_[(()”亦安这才向祖母行礼,“谢祖母赏。”绿漪从乐夏怀里接过匣子,差点儿忘记怎么走路。
这支笔对顾老夫人而言,显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她这般年纪,早已不提笔,还不如给孙女儿。圣人都赞过的字,想来也不会埋没这支笔。
陆氏带着几个女儿到西院里,白成文和陆氏住的地方仍是唤景然堂。在景然堂坐定,陆氏便把老太太的安排说了。
“真姐儿过后安置在祖母那边的院子,你们姐妹几个想走动也是无碍的。”到底养在身边多年,骤然分离,到底有几分不舍。
郑妈妈却是为自家姑娘高兴,总算可以休息下来。不用照管女儿,平白省出多少功夫。
说完这个决定,亦真很懂事地应下来。她自家也知道,跟着伯母住这些年,确是享清福了。既已享了这福,便不能再奢求更多。
亦宁倒是有些不舍,还想说让大姐和自己一个院子。转眼又想起母亲说的,自己迟早要立起来,便不言语了。
继而又说到给姑娘们分院子,陆氏面上露出笑来,“你们姐妹的院子离这里倒近,以后请安不必走那么远的路了。”这倒是实话。
分给亦安的院子仍唤碧云馆,比在江南的院子略小些,但很精致。尤其院子里还挖了一处小池塘,旁边种了一丛细竹。亦安很爱这个景致,有水有竹,坐在书房里推开窗轩,便是这样一番好景色。
绿漪带着绿澜给姑娘收拾床铺,把要紧的物件先摆出来,总不能让姑娘睡床板。
背着亦安,绿澜和绿漪咬耳朵,“姑娘有多少日子没来那个了?”
绿漪一时有些没听懂,问绿澜,“什么?”
绿澜有些着急,低声道,“姑娘的月信,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
绿漪被这句话一震,回过神来。是了,她家姑娘确是有两个月没来过月信。可那是因为先前一路舟车劳顿,许是因为这个才没来?
绿漪把这个猜测一说,绿澜又道,“姑娘自启程后就没喝过药,停药之前月信就没准过。要不咱悄悄去厨房,就说给姑娘炖个汤,提个炉子来。”绿澜到底做过几年大丫鬟,没说出来在大厨房熬药这话,没得让丫鬟们说嘴。
可要是不赶紧熬药,姑娘的月信眼看着就要三个月没来,万一身子有什么问题,她和绿漪可吃罪不起。
“要不去问问郑妈妈?药一贯都是她给的。”绿漪出主意道。
绿澜迟疑了会子,点点头。反正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继续熬药,总要知会景然堂知道。
两人议定,明日就去找郑妈妈说话。
亦安让人搬了摇椅放在小水池边,想着的却是,要不要让曹妈妈做个甜酪送过来,有些想吃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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