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今年你头回打牌,这是甜头。你们也不用看她,你们的那些,另算”
这个好空气又快活了起来。公孙佳看看皇帝,皇帝眨一下眼点点头。公孙佳也就大大方方地接了,心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白不要。
分完告身,女人们也没有马上散了,仍然打了一回牌。皇帝也没走,把公孙佳又薅到自己身边看她打牌。
公孙佳闭着眼睛胡乱出牌,皇帝说“你用点心”公孙佳道“我差不多了,您来吧。”闭眼扔了一把骰子。皇帝道“你这是什么开局啧啧,撑不住就去一边儿歇着吧,你的事儿我来平,你自己别瞎撞。”
公孙佳啪地一下就醒了,“哦”了一声之后,又去靠着钟秀娥眯住了。
人人都猜这只是皇帝对昨晚表态的一个延续,连公孙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今年没有亲戚打架,大家都很愉快地带着或多或少的红包离开了皇宫。
头一天就揣了三个红封回家,公孙佳心情还不错,回家也给家里的仆人们红包。
自家的红包才了十个,宫里的旨意追了过来。郑须骑着马,带着一队人直奔公孙府。
府中大厅打开了,摆开了香案,郑须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公孙佳的文学素养比钟祥、钟佑霖祖孙俩要高出一些,听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并不费力。但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让她愣住了,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
郑须笑吟吟地说“县主,接旨吧。您这可是独一份儿啊。”
公孙佳这回是真的不睏了。任凭是谁,在收到了这么大一份赏赐之后,她要是还能再睏,她就是个傻子。
这事就反常。
公孙昂死后,为了自家的财路,公孙佳是动过一点脑筋去研究的。世间最好的财产是土地,世人一旦家有钱了头一样就是买田建房。多少贵戚从打天下开始就抢地,本朝坐稳了江山之后,肯出钱买、招人垦荒的都算好的,强抢民田的不在少数。她如今这情况特殊,不一定能抢得过别人,暂时放弃了这一条,转而打算从商路那里找钱。
皇帝直接出手,将她的收入给翻了一翻。不但是封户翻倍,还赐了田庄,算一算是将她原本拥有的田产也给翻了一番,诸如此类。约等于给了她一座金山,金山有挖完的一天,地是没有种完的。
郑须道“百金酒钱可以不要,百金贺钱我须得讨,这是陛下的话。”
钟秀娥非常开心,抢着说“给给给我给”
郑须对公孙佳道“陛下有话给县主,烈侯顾全大局、一生为国、忠心不二,陛下是不会亏待这样的人的。陛下说,县主昨天说得很对,富贵不须问天,他给您富贵。”
公孙佳品了一下味道,这跟刚才那旨意里说的仿佛是一个意思。那又何必再重复呢反应却还不慢,说“这是干嘛我不是跟他讨钱的。”她是真的很困惑,说话的时候还带点懵,样子有点呆呆的。
惹得郑须关心了起来“药王这是累着了吧陛下说了,接完旨就歇着,明天再来打牌。”
钟秀娥一边给郑须塞钱,一边说“那去睡吧,这两天咱们亲戚也不过来拜年,好好睡一宿,明天好早起。请单先生代你送老郑吧。”
天上掉下个馅儿饼,比金饼还贵重。公孙佳接受完了家下人等的道贺,却没有该有的开心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反常,召了亲近的人来开个小会。
公孙佳往书房小榻上一歪,钟秀娥与她对坐,单良、荣校尉坐在下手。人人脸上带着开心,钟秀娥道“已经派人给你外公家送信儿了。不用你操心这个。反正明天还会再见的。等会儿请御医过来给你盯着,保你明天给好好进宫谢恩。”
荣校尉道“不必再为钱财愁了,主人可以养神了。”
单良道“谢恩的奏本我这就去写。”
公孙佳闭着眼睛说“不对。”
钟秀娥问道“怎么了难道还能给错给错也不能再要回去了不能这么逗你小孩子”
“就是不对,陛下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给这么重的东西我本以为会给我多几个红封。奇怪”
钟秀娥道“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做了他快四十年的外甥女,不比你明白他就是给你小孩子东西你不是正想着怎么弄钱吗”
“我已经想到弄钱的办法了。”公孙佳那个计划,就是先分辨出父亲可靠的旧部,然后跟信得过的人一起捞钱。
她认真想过了,世上最有钱的人是皇帝,皇帝的钱哪儿来的收税和官营。为什么这两项钱多前者是广有全国、基数大,后者是天下合法的只此一家。只要能抓住这两个要点,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有些人爱摸老虎屁股,做点走私盐之类的事情,去从皇帝嘴里抢吃的。公孙佳觉得那些都是傻子,官营那几样她才不会去碰,其他任何一门生意,只要能占个独一份儿,捏住一整条线,这利润比打仗抢劫现在仗也少了又或者收取贿赂安稳得多。
现在她这财路是继续开还是不开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这一份产业,她要真正掌握就得安排人接手,她手上的人没有那么多。这整个就打乱计划了。
“会比这个更方便更省心”钟秀娥就不明白了,“就算是,再多这一项有什么不好”
“以往封赏论功、论亲疏,今天这样的封赏是从来不有过的,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没给别人单给你,那才是真的风光”
“不行,不想明白单先生这个谢恩的折子要怎么写”头又开始疼了,公孙佳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我还是去见见外公吧。”
说完便吩咐备车,直奔钟府,钟秀娥没拦住她,气得直跺脚“备车”她也跟着去了。
钟祥刚接到喜讯,后脚女儿和外孙女就来了。
他全家都很高兴,看到钟秀娥与公孙佳到了,还围上来恭喜。皇帝亲女儿如湖阳公主都没得这样的彩头,心里虽然替公孙佳和钟秀娥高兴,多少也有点“我爹咋不给我这样的好事”的想法,有点琢磨着也想要。
钟祥天天骂别人是“鬼”,最鬼的就是他,看外孙女小脸煞白,公孙佳披头散的,真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或者高兴得疯了,一摆手“都别他娘的围着她们了,药王,你跟我来。”钟祥说着,扶着钟源的肩膀先往书房走。
祖孙三人进了那间装饰作用大于实用的书房,钟祥大步往主位一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