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的味道很淡,完全沒有腥味,竟然異常鮮美。難怪日本人喜歡吃生魚片,若是佐上點薑醋就更好了。皮皮早就餓了,三口兩口將賀蘭觿遞來的魚肉全部吃光,抹了抹嘴,問道:「你餓嗎?」
海上是肯定沒有花的,好在祭司大人除了花之外還吃肝臟,這麼大一隻吞拿魚,肝臟一定很肥美吧。
「吃過了。」賀蘭觿淡淡地道,將那隻魚翻了個面,正想繼續撕扯魚肉,一抬頭,發現皮皮正盯著他的胸看。
「怎麼了?」
「水很冷麼?」皮皮道,「你這兩點……都縮進去了。」
賀蘭觿腮幫一硬,臉驀地紅了,轉過身用背對著他,皮皮覺得報了昨晚之仇,差點笑出聲來。她游到他面前,認真地道:「哎,賀蘭,我想跟你談點事兒。」
「說。」
「我知道青桑為什麼要來抓你。」
「為什麼?」
「她以為你是東靈,不知道東靈已經離開了你的身體。」
「你覺得——我能證明我不是?」
皮皮想了想,嘆了口氣:「不能。」
「當你放走東靈的那一刻,這些後果都沒想過吧?」
「想過。但不放走東靈,對他不公平。」
「你是誰?上帝嗎?需要對萬物負責?」
「我不是上帝。放走靈族,是你賀蘭觿能夠活下來的先決條件。」皮皮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我是你妻子,救你出來是我的使命。至於你活下來之後狐族怎麼辦,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也答應你解除婚約、交還魅珠,剩下的我不管,也管不著。等我們上了岸,我回老家種花,你愛去哪隨便。」
「關皮皮你——」賀蘭觿正要反唇相譏,忽聽「砰」地一聲槍響,皮皮身子一震,一股鮮血從水中漾了出來。
「皮皮!」賀蘭觿低喝一聲,抬頭向槍聲的方向看去,遠處不知何時飄來一艘破舊的漁船,上面站著四條大漢,一人一把槍正瞄著他們射擊。
賀蘭觿一把抱住皮皮鑽入水中,子彈卻不停地射過來,在水中劃出一道道彈痕,似乎不打死他們絕不罷休。皮皮的肩上已是殷紅一片,慌張中嗆了幾口水,賀蘭觿按住她的傷口,見槍聲忽然停止,立即從水面冒出頭來。
「救命啊!」皮皮用力尖叫。
「噓!小聲!」賀蘭觿一把捂住她,「他們還會開槍的。」
「這是漁民,可能以為我們是海盜。」皮皮急道,「我們只是普通的落水遊客!賀蘭,快舉手,舉手投降!」
漁船全向他們開來,四把槍,這麼近的距離,賀蘭與皮皮肯定逃不掉。於是兩人齊齊地舉起雙手。賀蘭觿溜了一眼皮皮的肩膀,鎖骨附近有個血洞,仍在不停地冒血,他想騰出一隻手幫她捂住傷口,手只是晃了一下就聽見「砰」的一聲,一彈射來,賀蘭觿閃身一躲,子彈擦臉而過,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焦胡的氣味。
漁船駛到他們面前,四個漁民高鼻深目,滿臉鬍鬚,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其中一人手臂上刺著一條美人魚,似乎是頭目,向另一個門牙缺了一半的大漢示意。那大漢吹了一聲口哨,從船內奔出一個瘦黑精壯的青年,黃皮膚黑眼睛,卻是華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華人操著生硬的漢語道。
「我們是夫妻……落水的船客。」皮皮大聲道。
「身上有武器嗎?」
「沒有。」
「老大說你們可以上來,船上帶的糧食不多,你們要幹活養活自己。」
「當然當然!謝謝你們救了我們。」皮皮捂著傷口道。
華人伸手將皮皮和賀蘭拉到船上:「你們可以叫我黑哥。」說罷指著那個刺青大漢,「這是船長傑克。這是安德森、彼特、大衛。艙底還有兩個人,正在幹活兒。」
「有醫生嗎?她受傷了,需要治療。」賀蘭觿扶著漸漸虛弱的皮皮。
「沒有。只有一些急救的藥品。」黑哥指了指船艙。
「也行。」賀蘭觿攙著皮皮正要往艙內走去,被傑克攔住,拾起地上的一把鐵鏟遞給他,向著黑哥說了一串外語。
「船長說,治療的事他來安排。你現在去冰庫鏟冰。」
賀蘭觿沒有接,冷冷地抬起頭看著傑克:「我需要先看一下我太太的傷勢。安頓好了她馬上幹活。」
「喀噠」一聲,一隻槍舉了起來,頂住了賀蘭觿的腦袋。
生怕賀蘭觿發飆死於亂槍之中,皮皮連忙道:「賀蘭,先去幹活,我不會有事的。」
賀蘭觿看了一眼皮皮,又看了一眼傑克,拿起鐵鏟跟著大衛去了艙底。
傑克帶著皮皮走進艙內的一間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四周堆了很多雜物,散發著一股酸臭的汗氣。當中一張方桌,橫七豎八地放著幾個空酒瓶,菸灰缸里滿是菸頭,撲克牌灑了一地。一個穿著背帶褲的男人坐在桌邊,彎著腰,將臉貼在桌面上,用一張廢棄的信用卡刮著桌上的一道BaI粉。皮皮心中一驚,知道來錯了地方,這哪裡是什麼漁民,分明是一群吸毒客……
傑克示意皮皮坐下,從一旁的抽屜里找出一件寬大的T恤扔給她,示意她換上。而另外三個男人也6續擠了進來,全都看著皮皮,目光露出貪婪遐想之意。
哦……
皮皮四下張望,這間房連個窗都沒有,萬一遇襲,逃是逃不掉的。頓時心跳如鼓,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但她不想惹怒他們,決定見機行事:「我換下衣服,請……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