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人定,城内各大的府邸渐渐熄灭了烛火。
唯独范府内仍旧灯火通明着。
被打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醉伶,不过是才刚有了些昏阙,一桶凉水便是朝着她兜头兜脸地泼了过来。
紧接着,孙澈那刚正不阿的声音便是想起在了耳边,“皇上圣旨不得违抗,还有五大板,继续打”
又是冷又是疼的醉伶看着冰冷与她对视的孙澈,心下狠狠地一抖。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这些人是真的想要将她给打死。
可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
那沉重的板子再次落在了她那早已血肉模糊一片的后腰上。
“啊啊啊”凄惨的哀嚎声,再次响彻整个范府。
站定在一旁的范雪凝忽然觉得有些乏了,转身想要回去睡觉,却忽然听闻范自修的声音从身后的窗子里传了出来。
“父亲,我想将清遥母女接回来。”屋子里,范自修跪在地上,心虚而又诚恳地道。
“荒唐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自将她们母女给撵出去的”范自修现在一想到范清遥那张脸,便是气的心口堵。
当年醉伶进府,虽然是花月怜主动提出离开范府的,可他的宝贝儿子不但没有丝毫的阻拦,更是连夜派人收拾了花月怜所有的细软。
而他一直是看不上花月怜的,所以对此事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现在花月怜回到了花家,若是他的儿子这个时候腆着脸将人给接回来,范府的脸面往哪放
他的老脸又该往哪里摆
范俞嵘其实也不愿这个时候腆着脸去花家,尤其是一想到花耀庭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他便是整个人都在打怵。
可是
“这次进宫,不但父亲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就是我也被停了一年的职,范府此番已沦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凝儿根本没有范清遥那般的争气,若想堵住城内的悠悠之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们母女接回来。”
范俞嵘满心郁闷地跪在地上,他怎么都是没有想到,当年被撵出范府的那个懦弱的小丫头,会变成今日这般医术精通的可塑之才,就连皇上都是啧啧称赞。
“我警告你赶紧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是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也绝对不能让花家看了笑话”范自修盛怒之余,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范俞嵘被砸的闷哼一声,却是跪在地上不敢再开口。
窗户外面,范雪凝恨得整张脸都再扭曲着。
父亲竟然想要把那个狗东西给接回来
若是那个狗东西当真回来了,那么她就不再是范府的大小姐了
越想越是生气,她迈步就要进去跟父亲理论。
一只手,忽然死死地握住了范雪凝的手腕。
总算被打完二十大板的醉伶同样也是听见了屋子里的对话,只是此刻的她却拖着血肉模糊的后腰,对着范雪凝摇了摇头。
“既然你父亲没有这个意思,你就要假装不知道,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对你和我更加没有好处。”
范雪凝在醉伶的注视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现,就算她这个当妓女的娘再没用,却是现在唯一一个跟她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如此想着,范雪凝眼中的厌恶倒是减少了几分,“娘亲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养身体,我房里还有上次爷爷给的活血化瘀膏,一会便叫人给娘亲送过去。”
醉伶听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娘亲知道了,小心你爷爷和父亲现你偷听,赶紧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