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雙眼中倒映著熊熊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燒聲與犬戎士兵的慘叫呼號聲在耳畔鋪天蓋地響徹。
「救火啊!」
「快救火,救火!」
密不透風的大火席捲了整個犬戎的營帳,滾滾濃煙在風中沖天而起,無數犬戎士兵直接被熏倒在了營帳之中,更多的士兵還在睡夢之中,被大火直接淹沒。
婁邪單于披著一件斗篷匆匆在狼師親衛的保護下衝出王帳,怒吼聲幾乎響遍了整座大營:
「是誰!」
「單于,攻擊我們的人,好像來自山崖上!」
婁邪單于猛然抬頭,向懸崖峭壁之上看去。
戚玉霜輕輕道:「後退。」
熊濤等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依照戚玉霜的話,一齊後退一步。
戚玉霜高挑的身影一下子凸顯出來,她站在懸崖上,居高臨下,不避不讓,迎上了婁邪單于暴怒的目光。
在沖天火光的映照下,她的面龐竟然格外清晰,即使在百尺之外,婁邪單于也能毫不猶豫地認出她熟悉的面容與身影。
那是他深深刻在骨血中的仇恨,殺子之仇,七年之恨——婁邪單于在看到她的一刻,渾濁的雙目倏地爆發出強烈的恨意。
「是你!」
「戚玉霜!」
戚玉霜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儘管相隔太遠,婁邪單于並不能看清她的表情,但他依舊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機。
婁邪單于猛然回頭,望著已經燒成一片的驍山關,怒聲道:「走!」
戚玉霜這是要將他與狼師活活燒死在驍山關中!
她這個瘋子!
狼師親衛左右護住婁邪單于,在滾滾濃煙中艱難地前行,忽然,婁邪單于低喝一聲:「將那個女人帶上!」
身邊的親衛心領神會,立刻分出兩個人去大火中尋找婁邪單于所說的那個女人。
兩名親衛步履如風,很快尋到了女人所在的帳篷,帳中其他樂伎早已四散奔逃,而她卻依舊端端正正坐在帳中,閉著雙眼,仿佛不準備逃生。
「跟我們走!」一個親衛走上前,低喝一聲,就要去拉她的胳膊。
在這一瞬間,一柄沾滿了泥土的彎刀,直直地捅進了他的腹中!
身經百戰的狼師貼身親衛,對一個病弱得快要死掉的女人毫無防備,他「呃呃」了兩聲,雙眼大睜,死不瞑目,重重地倒在了濃煙的煙塵里。
另一名親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同伴為何在一瞬間就橫死當場。女人的手微不可查地向前一探,在煙塵的掩映中,輕輕從死去的親衛牙齒里,扣出了一枚小小的圓囊,不動聲色地攥在了掌心。
剩下的這名狼師親衛終於反應過來,他怒吼一聲,就要拿刀殺死女人。女人的眼神卻毫無懼色,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想,你們單于應該是叫你們來帶走我,而不是來殺我的吧?」
親衛重重地喘息了兩聲,為同伴報仇的恨意,終究還是不敵對婁邪單于的忠誠與恐懼,他怒罵一聲,一隻手拽起女人的胳膊,帶著她消失在了濃煙之中。
「大將軍,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接下來該怎麼辦?」熊濤望向戚玉霜。
戚玉霜瞥了他一眼,道:「當然是走。」
熊濤連忙點頭,剛想下令開拔,戚玉霜卻道:「不忙。」
「相比於犬戎,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傳令所有人,點起篝火,掛在崖邊的樹上,切記要松,務必使其在風中做搖晃之態。」
「大將軍,這、這是什麼意思?」熊濤心中不解,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
戚玉霜再次瞥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笨有笨的好處,聰明有聰明的好處。這傢伙忠心耿耿,執行力強,比盧辭當副將的時候強上百倍。就是腦子稍微笨了點……算了,人無完人,好好教一教,總能開竅的。
「以篝火綁於樹上,犬戎人在遠處只能看到隨風搖晃的篝火,就會誤以為我們還在崖上沒有離開。這就足夠迷惑他們了。」
熊濤道:「大將軍,這麼好的機會,我們不追殺婁邪單于與這些犬戎人嗎?」
戚玉霜回眼看他:「追殺?我們一萬輕騎,甲冑簡陋,追殺數萬大軍?」
「他們不會逃的,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讓他們逃走。」
熊濤似乎有點恍然大悟,他思索了一下,問道:「大將軍的意思是說,婁邪單于不會逃走,而是會在驍山關外暫時進行修整,準備重進入關中,與鎮北關前忽勒古的軍隊匯合,前後夾擊我們?」
戚玉霜的笑意略微加深,道:「婁邪單于自然是這樣想,但是……他能辦到嗎?」
「確實!」熊濤一拍手掌,終於沒有再撓頭,「如今北疆天乾物燥,又借著北風,這火勢沒有個好幾天,恐怕是熄滅不了的。只要這大火一天不熄滅,能直接阻擋住婁邪單于與忽勒古大軍匯合的腳步!」
「嗯。」戚玉霜點了點頭,眼神看向下方,不再說話,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
偌大驍山關,如今付之一炬,以城內一間間空蕩的房屋作為代價,將無數犬戎士兵埋葬在了熊熊烈焰之中。
就當是為驍山關慘死的數萬百姓,祭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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