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前來頂替忽勒古的任犬戎大將,與婁邪單于,並不是一條心啊。
蒼鷹雙翅一收,驟然落下。盧辭微微眯起眼睛,不出片刻,犬戎大營中仿佛傳出了一道的命令,所有攻城的兵士都紛紛向後退去。
孫信忠見到下面犬戎大軍異常的舉動,疑惑道:「將軍,他們怎麼突然撤軍了?」
盧辭沒有說話,他伸出手,緩緩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做工粗糙的錦囊,將錦囊的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張薄薄的絹紙。
孫信忠眼睛忍不住湊過來:「這就是戚大將軍臨走前留下的——下一步命令嗎?」
盧辭看了他一眼,這麼快就改口叫戚大將軍了?他改口的時候,可是彆扭了好久,孫信忠倒是接受良好。
他沒有理會孫信忠的好奇,將絹紙展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一個簡單的大字。
「追。」
盧辭看著這熟悉的張狂灑脫的字跡,嘴角緩緩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這笑意並不深邃,在他冷峻的面頰上一閃而逝,便再也尋不見了。
……
邙谷。
七年前徹夜燃燒的大火,仿佛沒有給這一片土地留下太多的痕跡。經過歲月的悠悠變遷,生而出的綠樹濃陰,早已將之前的所有遺蹟重掩埋。只是在這邙谷之中,紮根地下,拔地而起的參天大樹,仿佛比周遭其他地方的樹木,要更為蔥鬱鮮亮,洋溢著一種別樣濃郁的詭異生機。
婁邪單于在踏入邙谷的時候,心臟砰砰直跳。
雖然在率軍入關的時候,他們也經過了邙谷,卻並沒有這種異常的緊張之感。也許是因為當時高歌猛進、一路勢如破竹,讓他們的心中都滿懷著興奮與殺意,從邙谷從旋風般掠過,直奔驍山關而去。
而如今,他們敗走驍山關,重走邙谷回草原。這裡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帶著森寒詭異的笑意,迎接著他們的到來。
「沙、沙、沙」,微風吹拂著谷內谷外的樹木,枝葉搖動,發出輕輕的摩擦聲。
婁邪單于的心仿佛也隨著這細微的聲音,緩緩提了起來,不上不下地懸在胸腔里。
難道……只是因為一個戚玉霜?
是戚玉霜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邙谷之戰,想起了被他屠戮殆盡的十萬大孟將士?
不可能!他是烏那神保佑的長生君主,受神明賜福,執掌鐵血征殺的犬戎三部單于,大孟人的性命,不過是螻蟻一般,怎麼會讓他恐懼?怎麼可能讓他感到惶恐?
婁邪單于緊緊夾著馬腹,不斷催促著:「駕!駕!駕!」
邙谷兩側的高崖之上,似乎傳來了幾聲巨石與枝葉相摩擦的聲音,婁邪單于驟然抬起頭:「誰在上面!」
一陣輕風吹過,沒有人回答,高崖上的石頭仿佛也沒有絲毫移動,靜靜地嵌立在泥土中,被風吹過的樹葉不斷拂動著。
「單于陛下,那裡什麼都沒有。」婁邪單于身邊的狼師親衛也一齊抬頭向上看,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鬆了一口氣。
婁邪單于卻沒有松這一口氣,他的拳頭緩緩握緊,沉默片刻,終於道:「繼續走。」
一步,一步,又一步。沉重的馬蹄聲宛如催命的鼓點,緩緩在幽靜的邙穀穀道中移動著。
婁邪單于第一次感覺到,經過邙谷的道路居然如此漫長。
終於,眼前的天光大亮,被樹木遮蔽許久的雙眼猛然看到了開闊的曠野,一望無際,宛如綠色的綢緞,北遼河流淌在不遠處的眼前,仿佛觸手可及般晶瑩而寧靜。
婁邪單于終於緩緩地長出一口氣。
然而,就在他的馬蹄踏出邙谷的那一刻,剛才他駐足停留的巨石之旁,清風吹動,忽然露出了赤紅旗幟微微的一角。
第47章伏擊犬戎
「大將軍。」熊濤將一向洪亮的嗓門幾乎壓到了最低,像是蚊子一樣嗡嗡地小聲道,「我們不追嗎?」
「當然。」戚玉霜氣定神閒地蹲在巨石旁邊,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石頭表面的沙子,「放他們過去。」
「呸、呸。」楊陵被從頭頂上突然落下的沙子襲擊個正著,「誰……」
戚玉霜及時地收回了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全軍聽令,就地修整。」
「我們就在這裡,等忽勒古大軍——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的忽勒古大軍此時還在驍山關前,尤班看了一眼驍山關內外終於快要熄滅的大火,皺起了眉頭。
「王殿下,我們什麼時候繼續前進?」尤班的客鐵部親衛恭敬地彎著身子問道,眼睛甚至不敢直視尤班,「盧辭的大軍緊緊綴在我們身後,不斷發起攻擊,我軍不堪其擾,已經損失上千人馬了。」
忽勒古陰沉著臉,騎馬站在尤班身後,一句話都沒有說。
原本龜縮在鎮北關不敢出城的盧辭,在看到他們撤軍後,竟然也壯起了膽子,在身後追擊他們。不堪他一合之將的廢物,竟也有騎到他頭上的一天!若不是尤班下令不許回擊,他身上的傷勢又尚未痊癒,他早就轉身殺回去,將盧辭這個雜種斬於馬下了!
只可惜,根據蒼鷹傳回來的消息,此刻戚玉霜已經占領了蒙崖關,正在蒙崖關等著他們。一旦他們走蒙崖關北上,必然遭遇戚玉霜與盧辭的腹背夾擊。所以如今,只能冒險熄滅驍山關的火勢,走驍山關,過邙谷,再北上與婁邪單于的狼師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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