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昱恒打来电话时,景悦正趴在祁月舟怀里睡觉。
景悦已经来他家一个星期了,梁眉当时嘱咐他,景悦能安然入睡,是因为重大打击下,他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把自己封闭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变得迟钝的原因。
可是一旦他缓过神来,精神疾病带来的各种身体问题就是凸显出来。
比如失眠。
那天景悦坐在窗台上发呆,窗户大敞着,两条细白的腿在窗外晃晃悠悠。
幸好祁月舟睡得浅,他摸到床边空荡荡的,发现景悦不在时猛然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着实把祁月舟吓得不轻。
他缓声去哄人,问他怎么不睡觉。
景悦双眼空洞,即使今晚那轮圆月很亮,也无法为他的瞳孔增添半点高光。
他指着月亮,说自己想看月亮。
祁月舟嘴里和他聊天,一步步靠近他,然后趁其不备抱住他的腰把他从窗台上抱下来。
窗台外沿浮着一层灰尘,尽数沾染在景悦身上,祁月舟低声叹息,又抱着他去洗澡。
浴缸里的人身体白皙,眼睛被氤氲水汽蒸的湿漉漉,关键是,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祁月舟看。
祁月舟知道他只是在锁定一处地方发呆而已,知道他是病了需要人照顾,可祁月舟是一个正常男人,而且喜欢男人。
他看着景悦赤身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深刻进心底的教养和道德,让祁月舟忍着折磨绅士的替景悦洗完了澡。
景悦全程没有讲过话,祁月舟明白他情况不对劲,也并没有和他讲话。
直到祁月舟给他擦头发时,景悦又开始掉眼泪。
祁月舟以为眼泪的源头是谭昱恒,可是景悦哽咽着开口:
“祁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该怎么回答他呢?
告诉他,因为他是自己未来的恋人?
这样荒谬的答案,祁月舟开不了口,他把景悦的头发吹干,半蹲在他面前轻声说:
“因为你生病了。”
景悦泪痕未干,脸上不解,喃喃道:“生病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好意吗?”
他声音变小,像是在问自己:
“那为什么,之前我生了那么多次病,也没有人对我好呢……”
望着这样的景悦,祁月舟心底猛然生出一种酸涩情绪。
祁月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握住他的手,领着他走回卧室。
第二天,祁月舟把梁眉叫了过来,梁眉给开了少剂量的安眠药物,又一脸严肃:
“祁先生,你需要带他去医院。”
祁月舟原本是想再过一段时间,因为景悦多少是有点抗拒看医生的,可是经过昨天那一遭,他觉得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于是点头:
“我知道,我会带他去的。”
晚上吃药时,景悦垂眸问道:
“祁先生,这是什么药?”
祁月舟唇角温和的笑僵住,心中生出一种“景悦可能知道这是什么药”的错觉。
他温声说:“消炎药。”
景悦没有太抗拒,接过药丸吞下,眼睛黯淡,像一个木偶娃娃。
药效发挥的很快,晚上九点,景悦和过去几天一样,主动钻进祁月舟怀里。
祁月舟放下手机把他环抱住,手掌轻轻拍他的背,景悦这次脑袋里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眼皮沉沉睡了下去。
谭昱恒的电话是在十二点响起的。
好在祁月舟的手机在静音上,漆黑房间里屏幕亮眼,祁月舟眼睛不眨直接给他挂了,结果下一秒手机振动起来,景悦已经蹙起眉头。
祁月舟轻轻挪开自己被压的发麻的手臂,把景悦从自己怀里抱出去后,下床低声接起电话,语气不耐烦:
“有事?”
谭昱恒恼怒道:“景悦是不是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