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啊,让我仔细听听。”沐珏莘抻着脖子歪着头,说道,“好像还真有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那边好像就只有清木园和江篱的药房里,难不成是江篱回来了?”瑶安公主疑惑地说着。
“管他呢,六哥带你去看看,去了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沐珏莘说着便带瑶安走过去了。
瑶安终是走进了这座她一直思念的院子,里面的一切都和母妃在世时一样,她走在落雪铺满的院子里,看见了那棵红梅树,梅花的片片花瓣与白雪交织融合,宛若一个羞红了脸颊的姑娘在雪中漫舞,直叫人挪不开脚步。
沐珏莘站在身旁轻拍着瑶安的肩膀,不想她过于触景生情。瑶安这才反应过来,拉起沐珏莘快步走到了屋门外,她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她诧异、生气,她看到了这里明显已经住了人的痕迹,还有皇兄、江篱和一个不知名的姑娘。
瑶安开口质问道:“皇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瑶安?你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了?”沐珏熠站起身问道。
“臣弟见过皇兄!”沐珏莘赶忙答道,“皇兄,我们本想去山上的,可突逢降雪,这才改道回府。皇兄,瑶安她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
“快去找珏旻,这里有朕在!”沐珏熠怕瑶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小声对江篱说道。
江篱也是反应快,飞身一跃跑出了院外。
“皇兄?”苏苒青此时也坐不住了,她盯着沐珏熠,狐疑地问道,“难道您不是易大人,是皇上?”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皇兄说话!”沐珏莘大声喊道。
苏苒的脑子此时已是一片空白,扑通跪地,头低的都快埋进地下了。她不敢相信他们竟合起伙来骗了她,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民女苏苒青,见过皇上,见过六皇子,瑶安公主!”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我母妃的院子里放肆!”瑶安叫骂着,一脚将苏苒青踹倒。
沐珏熠立刻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呵斥道:“瑶安,不得无礼!她是宣王府上的贵客,快给朕道歉!”
瑶安见状,更是气愤,她大声说着:“皇兄,你居然护着她!哦,难道是哥哥让她住在这里的?哪里来的野丫头,她凭什么?”
沐珏莘上前边拉着瑶安公主,边求情:“皇兄,瑶安只是刚一进来触景生情,才会出言顶撞,念在她思念清妃的份上,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都怪朕平时把你宠坏了,养成这般娇纵狂妄的性子,朕念你思母心切,不与你计较,还不快向苏姑娘赔罪!”沐珏熠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苏苒青,他想去扶起她,却不知为何伸到一半的手怎么也动弹不得,她如此模样,终是知道他骗了她。
“公主息怒,苒青有罪,竟不知这是清妃的住所,苒青罪该万死!”苏苒青虽是害怕,但也大致听懂了,这是清妃曾住过的院子,她听江篱讲过以前的事,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呢?
“不可能,哥哥不会让人住进来的,自从母妃走后,他就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连我都不行,你算个什么东西,快说,你是如何偷跑进来的?”瑶安气的将热着的茶壶踢翻,苏苒青立刻抬手挡了一下,滚烫的茶水瞬间落在了她的胳膊和手上,她怕的不敢喊疼,依旧跪在那里,头重重地抵在地上。
“瑶安,住手!”宣王赶来,一把推开了正欲再次威的瑶安公主,大声喊道。
沐珏莘快步将瑶安拉进了怀里,试图控制住她。
“小苒青,你怎么了?”江篱看到了跪在沐珏熠脚边的苏苒青,将她扶起来,才看清她手上的红肿,急切地说,“傻丫头,你被烫到了怎么也不说话,你……”
宣王这才看清,原来她一直跪在那里,一听到她被烫了,他也顾不上许多,立刻上前拉起她的手看。他动作太快,苏苒青吃痛闷哼了一声。
沐珏熠听言才看到了她的伤,但是碍于身份,他没有动,开口道:“快带苏姑娘去医治!珏莘,还不快把瑶安带下去!”
沐珏莘赶忙喊了几个下人,硬是把不听哭闹的瑶安拉出了清木园。
宣王一把抱起了苏苒青,就朝江篱的药房走去。他温柔地将她放在椅子上,焦急地看着江篱找药。
江篱走来将药轻轻地涂抹在她手上,可还是感觉不对劲,他紧张地掀开衣袖,这才看清了她的胳膊上竟也红肿至此。气愤地说道:“你傻呀,伤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说话,就这样任由她打你吗?”
苏苒青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她抬头看着江篱,哽咽着说:“篱哥哥,是不是我喊了疼,她就不会再伤害我了?”
一句话竟是问的两人哑口无言,这让他们想起了集中营的事,眼见苏苒青已是泣不成声,宣王取出帕子一边为她擦着泪,一边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跟瑶安说清楚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你一人在府中。”
此时,宣王已是后悔至极,他生瑶安的气,但心里更气的是自己。他觉得此刻自己不该留在这里,便叮嘱了江篱几句,离开了。
江篱只觉气氛压抑,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道:“小苒青,我们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撑腰的,你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谁,都不能任凭他随意欺负自己,知道吗?这次烫伤虽然严重,但好在医治的及时,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骗我?那明明就是不应该住进去的院子,我却在里面亵渎了清妃,那人也不是什么易大人,而是当今皇上,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苏苒青终于不再沉默,她一股脑地质问起江篱来。
江篱给她上好药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认真地说道:“小苒青,你住了这么久应该能看出来,你对王爷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在意你、关心你、呵护你,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他才能毫无顾虑地让你住进清木园,你要知道这十年来,没有一个人再踏进过这个院子,而你却是一个例外。”
江篱看着苏苒青已经止住了哭泣,接着说:“至于皇上嘛,是他不想暴露身份,让我们一起帮他隐瞒你的,你要问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兴许是皇上突然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结识新的朋友吧,这个你可能真的要去问他了。”
“可是……可是清木园,你们从一开始就应该让我知道的,至少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可现在,我真的觉得对不住瑶安公主!”苏苒青难过地说道。
“好,我都懂,你难过的是,以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兄妹俩,对吗?唉,以我对瑶安的了解,毕竟这里是宣王府,她不会有人住了母妃的住处就这样大闹,她真正生气的,一定是自己的亲哥哥对你竟比对她还要好,或许是因为她太珍惜王爷了,一时接受不了他的身边竟会出现让他如此珍视的女子。”
“真的是这样吗?那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我呢?”苏苒青只觉他说的有些道理,却并未听出他话里真正的意思。
“我觉得吧,你这几日就在我这里住下吧,那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只有王爷才能搞得定她,只要王爷能哄好了她,所有的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我现在……”
“嗯,现在就是等,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能等。”江篱很认真地说,“皇上的话,他近期应该是不会再来了,被瑶安这么一闹,他恐怕也是没什么面子了。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横竖都是皇上欠你的,你不用为此顾虑太多。”
“你说的我明白了,既是如此,那我就等着吧,只是要辛苦篱哥哥在别处睡了。”
“放心吧,你就踏实住下,我呢就在药房里睡,你看,那有床的,屋里也暖和,没问题的。你要相信你家王爷,他对这个胞妹还是很了解的,不出明日,他定能拿下瑶安。”
这边苏苒青已无大碍,要紧的是清安园那边,厅内各种吵闹声、哭声、东西碎了的声音……真是不绝于耳,宣王坐在里面,就这么看着,任由瑶安公主泄。在来的路上,他早已想好了说服瑶安公主的对策,他这个妹妹还是得他亲自拿捏软肋才行。
过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瑶安公主才觉有些累了,便自行休息了起来。宣王这才走到她身边,开启了他的教育时间,如若不是因为如此,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会哄女孩子开心。
他们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答了起来,不过宣王还是有分寸的,只提到了治病和可怜,并未提其他。他也知道瑶安公主是为了什么要闹,又是两炷香之后,兄妹俩就已和解,并且决定要改日向苏苒青道歉,毕竟公主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今日还水火不容,明日就以好友相称吧。宣王也愿意给她这个时间,命她不出三日,必须去找人道歉。
就这样,这场闹剧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