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全部都看向了谢澜,谢澜依旧顶着那一张死人脸,他确实没有感觉到地元金髓兽的波动,因此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不懂。
他从来也没有懂过贺清心。
所有仙门的宗主大多天生便是天之骄子,毕生求仁得仁,求财得财,就算有什么东西求不来,也能像现在一样聚在一起去掠夺,完全不会懂,也永远不可能搞懂贺清心在想什么。
贺清心其实是这世上最寻常的那一类人的代表,就是说总是把事情想得特别美。
美到什么地步呢,美到自己也不相信的地步,这样就不会沉迷其中,也不会迷失自己。
人们总是这样清醒着沉沦,沉沦着清醒,在乏味而又枯燥的生活之中为自己榨一些生活的蜜汁。
舔了舔嘴唇,生活总是还要继续,这就是人生啊。
比如在贺清心的设想之中,她的数学能得一百分,她会秒杀一切的人,包括那些成绩总是在顶端的课代表,她在数学老师面前抬起她高傲的头颅,得到同学们羡慕又崇敬的眼神。
这种幻想谁又没有过呢?
可是数学一百分的卷子摆在她的面前,贺清心又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贺清心知道自己根本不行啊,数学不会根本就救不了,就像绝症一样。
所以贺清心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假的。
“大家先不要着急,这个幻境还没有坍塌,说不定她只是……只是因为挣扎不过这些人,暂时妥协呢?”
贺清心现在确实挣扎不过,她的身上按着好几个人,但她躺在地上还抱着卷子笑,看上去像是脑子不正常。
仙长们全部都透过幻境看着她,而幻境之中的贺清心把一百分的数学卷子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突然间对那些按着她的,这一些凶神恶煞的亲人和亲戚们说道:“我嫁,别按着我了,地上太凉了……”
这群人听到她终于松口了,几个用膝盖跪在贺清心身上的人直起了身,冷哼一声又坐回去喝茶水。
而贺清心的“母亲”把贺清心给扶起来,还非常好心地拍了拍贺清心身上的灰尘。
拉着贺清心到一边小声去说话,听上去像是母亲对孩子殷切的叮嘱。
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歹毒到流脓。
“等嫁过去的时候,婚礼宴席接的钱你一定要把持着,对方是个傻子,你得想办法怀上孩子才行!”
“我有一个偏方是跟别人求来的,等你结婚了之后我给你抓几副药,你天天喝着,很快就能生儿子,生了儿子你就能在他们家站住脚了!”
“过两天我上镇上给你买几身衣服,还有你这头像乱草一样,也剪一剪染一染……”
“你别怪妈,女人都是这样的,念再多的书也没有用啊,怎么都是要嫁人的,那家人挺有钱的,天天都能吃上肉呢……”
“你嫁过去之后,你哥哥换亲也就有了媳妇,等你哥哥生了大胖儿子,你哥哥也会感谢你的!”
“结婚之后接的那些礼钱,千万不要给你婆婆,拿回来给妈,你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也需要吃肉……”
贺清心看着这满脸褶子和沧桑的矮小女人,被她长着老茧的手摸来摸去,偶尔对上对方那一双浑浊而透着愚昧的眼睛,无论对方说什么,贺清心都乖乖地点头。
给哥哥换亲,结了婚接的那些礼钱拿回来给弟弟,让她一个未成年嫁给一个傻子,还不让她念书。
这就是亲娘啊,满口为你好的亲娘。
而且亲娘还在说:“你别看对方的智力不高,但是这也有一个好处,他不打你的。”
“不挨揍多好啊,要是嫁一个正常的男人,脾气上来了把你往死里打……”
这个女人自作聪明地跟贺清心说了特别多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为了贺清心好,但是没有一个字是为了她好。
贺清心被她摆弄着,难得晚上没有去喂猪,她蹲在自己用板子隔起来的屋子里面,看着自己旁边堆在一起的破衣烂衫。
而她弟弟却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弟弟还跑过来趴在门口,对着贺清心伸出舌头略略略,说贺清心就要嫁给一个傻子了。
贺清心对着她弟弟笑,招呼他过来,装着非常疼他的样子,从自己书包的夹层里面摸出了两块钱,塞给他弟弟说:“一块钱买一包耗子药,妈说咱家耗子太多了,剩下的你买糖吃吧。”
一块钱买糖,对她这个被家里捧在手心的弟弟来说,也是过于奢侈了。
毕竟他们家哪怕不是家徒四壁,也是穷得叮当乱响。
因此她这个痴肥愚蠢的弟弟,很快就拿着钱蹦蹦哒哒地走了。
贺清心坐在那里思索了一阵子,虽然知道这个假幻境是自己构建出来的,但现在就让贺清心脱离,她反倒还有一点不甘心呢。
这些都是她平时看的各种各样的闻集合在一起的产物,每一个闻单拿出来都能把贺清心气一个倒仰。
现在都集合在一起,就这么退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些闻贺清心看了之所以会气成那样,是因为这些事件里面,把一个人一生给毁了的这些人,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就算是现代社会的法律,也并不能够审判这世上所有的恶人,所有的恶事。
被自己至亲的人伤害,往往又因为至亲的这一层身份,连这些伤害都被轻飘飘地说成家庭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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