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旦回了床笫之間,她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梓菱神思恍惚,大抵已然忘了自己女君的身份,懺懺巍巍的,活像一隻落水的小白兔。
李家的三太子一向雷厲風行,既然應承了七天七夜,那便一刻鐘也不能少。
於是七日之後,梓菱的的確確又是躺著上行雲的。
承焱長了兩百歲,如今已經是個小大人了,那些男-女之間的事情,他已然懂了個大概,也就不會再一臉好奇地問爹爹「為何月要疼?」
反之,小少年默默望著依。偎在貴妃榻上的二人,內心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憧憬。
風煙俱淨,天山共色,萬里山河如畫。
行雲之下的風景很美,放眼望去,河流璀璨,山林蔥鬱,十分賞心悅目,令人愜意。
哪吒將編好的櫻色花環戴在梓菱頭上,目光如炬,笑道:「夫人真美。」
「是這七色仙山美,還是本君美?」視線從下方的五彩斑斕上收回,梓菱水眸流轉,順著話頭問。
握住她的手,哪吒將人攬進懷中:「在為夫心裡,日月星辰,山川河海,都不及你萬分之一。」
男人音色清朗,一字一句答得十分認真誠摯。
一旁承焱聽了,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下道:真肉麻!!!
這些年隨幾位伯伯四處走訪,關於自家爹爹的傳奇,他早已知曉了個事無巨細。
見此情景,承焱再一次感到懷疑人生,只覺眾人口中所描述的那位手段狠戾、殺伐果決的三太子另有旁人。
想來他娘親委實是這三界之中鳳毛麟角的奇女子,竟能讓他爹這樣的人物全心全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承焱抱著腓腓坐在行雲邊角,眺望遠方,如是感慨。
遠山翠百重,回流映千丈。
行雲非得不快,風吹在臉上,清昶涼爽,十分舒適,承焱溫柔地撫摸著腓腓的毛髮,滿心皆是歲月靜好之感。
如棠親手縫製的香囊正就掛在月要間,鈴蘭花的香味清幽雅致,在鼻間徐徐流淌,再添一分心曠神怡。
上古瑞獸的身子可真是太軟了呀,毛茸茸的,摸得人有些想打盹。
承焱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在這春暉爛漫的晌午生出了幾分困意,他正打算抱著懷裡的大軟枕躺下,眼前忽而閃過一道亮光。
金白相間,在蒼茫的雲層之中劃出細長的尾腳,宛若星火流螢,直奔東北方而去。
承焱瞬間睜大了眼,高高仰起頭,驚喜道:「爹爹,娘親!你們瞧,有流星哎!」
「嗯?」在貴妃榻上膩歪的二人聞聲抬頭,有些納罕,「大白天的,怎會有流星呢?」
第11o章番外(十)
大白天的自然不會有流星,他們方才瞧見的乃是太白金星的行雲。
身為御前紅人,太白金星行事主打就是一個高效神,哪怕一把年紀了,也能將行雲踩出筋斗雲的架勢,愣是連目力極佳的三太子都沒瞧清楚頭頂上飛過去的竟是這老頭兒。
而太白金星也有那麼幾分尷尬,早知道這一家子在天上慢悠悠地飄,他就不必著急了,一路氣喘吁吁,簡直要他老命!
攜了仙童候在蓬萊的結界外,太白金星手執拂塵,滿臉慈眉善目,笑呵呵地稟明來意。
「陛下求賢若渴,聽聞三太子已經隨女君返回蓬萊,這便派老臣來接小殿下上天宮呢!」
幾百年來,三界雖是明面上海晏河清,但各方勢力暗中的勾心鬥角並未斷過,而今酆都冥境一方獨大,已然有脫離天庭管轄之勢,天帝正在私下招兵買馬,就連梓菱也有所耳聞。
蓬萊而今與天庭是戰略合作夥伴,身為女君,梓菱的立場自然十分明確,定會站在九重天這邊。
是以,太白金星此番匆匆來接人,她也便欣然應允。
但承焱畢竟年紀還小,頭一回離開父母,那份孩童天性便盡顯無餘,一臉委屈巴巴的神色,頗為躑躅不決。
本以為爹娘也同樣十分不舍,一家三口依依惜別,在此上演一出難捨難分的親情戲碼,說不定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太白金星便能讓他再晚個幾日上天赴任。
可他那爹卻只管將自己的美嬌娥摟在懷裡,很是灑脫道:「焱兒要好好表現,可千萬別給你爹丟人啊!」
這自然是玩笑話,他李家三太子精心培養出來的兒子,日後在天庭定然只會比當年的他更為大放異彩才是。
他對承焱很有信心。
梓菱雖有些捨不得兒子,但並未有所顯露,只柔聲鼓勵道:「不要有太大壓力,爹娘永遠是你的後盾。」
「去吧,焱兒!」擁緊旁人肩頭,哪吒笑容清朗。
面對爹娘如此充滿期待的赤誠眼神,承焱內心大受鼓舞,感慨非常。
初次上任,他覺得於情於理,爹爹也應當陪他一同前往,指點他公務事宜,並且囑託一些為官之道。
強忍住眼眶內向外蔓延的濕潤感,小少年睜著一雙微微泛紅的大眼睛,正想開口讓爹爹送自己去司武殿,面前的一雙人卻已然自顧自往裡走。
「晚膳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大掌攬住細腰,哪吒神色溫柔。
「唔……」思索片刻,梓菱答道,「桃花羹,酸辣藕片,還要脆皮烤鴨!」
注視著她俏麗靈動的小表情,哪吒眼神再柔一分:「再來條清蒸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