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雨幕中,琴酒用伯莱|塔枪口指着子弹袭来的方向,一边疾步往前,一边持续射击。在经久不散的尖利声响中,摩天轮承轴上火星与水花四溅。
鱼鹰直升机的探照灯适时转向,白光滑过,照亮琴酒眼前的钢架。
一个高大的影子不断向后退去,迅速隐没在轮轴下方。
琴酒收枪,按住耳机:“贝尔摩德,搜寻库拉索位置。”
“她勾住铁架,借力安全落了地,这个时候在摩天轮塔架内二层位置,离地面50米处。”
贝尔摩德敲击键盘,切换屏幕。在塔架内部,她找到了库拉索。
库拉索站在二层楼梯处,抬头看向暗沉沉不见天光的穹顶。
贝尔摩德说:“库拉索应该是在找爬上去的方法。”
琴酒垂目看向下方:“那个躲在暗处放冷枪的人,也跳了下去,能发现他的踪迹吗?”
贝尔摩德的视线在不断切屏的监控上来回移动:“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藏得很隐蔽。”
琴酒按上通讯器调频:“基安蒂,启动红外热像仪扫描摩天轮内部。”
——塔架高约200米,中间多是镂空缝隙。红外热像仪又无法穿透玻璃和金属,在当下这个环境温度、环境湿度以及视场角的影响下,只要那个人藏得够隐秘,离鱼鹰直升机够远,红外热像仪都不一定能够捕捉到他的位置。
琴酒烦躁地抵了低上颚。
库拉索撑着二层栏杆倾身低头,透过无数纵横错位的钢筋铁架,她在冷硬的线条缝隙里看到一架缆索升降机。
贝尔摩德盯着库拉索的动作:“她想借塔架内部的升降机上去。”
在监控内,库拉索扶着楼梯向下,来到了位于塔架东侧的升降机面前。
在贝尔摩德的注视下,在监控的俯视视角里,库拉索四下观察了一番,按开了电梯门,走了进去。
缆索制动,监控画面中东侧的升降机缓缓上升。库拉索靠着黄铜色的墙壁,抬头凝视着电梯内的摄像头,恰好望进了贝尔摩德的眼睛。
贝尔摩德一怔,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刺中她的大脑。
不过库拉索很快别开了目光,这种奇异的感觉便也倏忽而去。贝尔摩德向琴酒那边汇报:“升降机已经上升至50米的位置,预计五分钟后到达顶点,”
与此同时,基安蒂的声音和贝尔摩德微妙地重合在一起,重重响在琴酒耳边。
“琴酒,我们好像捕捉到了那个男人的踪迹,他躲在塔架第三层楼梯,就在距离地面85米的位置。”
糟糕。
琴酒按住耳机,凝望着下方。
让事态出现变化的,不仅只有暗处的狙击手。
在200米的高空,他抬目看到远处一道红蓝晕光蜿蜒,朝这边缓慢驶来。
警察的增援要到了。
暗沉的塔架之内,赤井秀一躲在监控死角,单手握住一柄大口径步|枪,仰头留神着上面的情况。
电梯已经升到65米的位置,赤井秀一收回目光,将大口径步|枪的枪管搭上锈迹斑斑的栏杆。
枪托抵在锁骨位置,赤井秀一左手扣住握把,右手抓住前护木,绿色眼珠与目标拉成一条准线,枪管准心锁定不停向上制动的缆索。
70米。赤井秀一向后拉动枪栓,叩下扳机,密集枪火从射膛内倾泻而出——
轰然爆炸声传来,钢缆锐响,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作响声,绞拧成粗重一股的缆索被倾泻的枪火正面撞击,爆裂出橙红辉煌的火花。
赤井秀一面色不变,持续上膛、开枪、扳机复位。步|枪巨大的后座力不能撼动他的动作分毫,弹壳不断从上方挤压抛出,叮叮当当弹在地上。
持续不断的惊响回荡在塔架内部,撞出层层回音。
咖啡厅内,紧盯着监控的贝尔摩德微微睁大了眼睛。
电梯间内部与塔架内全景的监控视频并排而立,库拉索惶恐看向咯吱作响的梯井上方,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
75米,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微微上抬枪口,像是要把弹匣内所有子弹打光。
电梯内监控频闪不断跳动,库拉索不安地四下张望,黑白线条在她身体上虚化交错,就在她抬头看向和贝尔摩德对上目光的一瞬间,画面突然熄灭。
贝尔摩德只能着急地去看塔架内的外部监控。
升降梯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摇摇欲坠,慢慢停了下来。
下一秒,电梯间倏然下坠!
贝尔摩德猛然站了起来,死扣住桌角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衬得艳红的蔻丹阴惨空茫。
琴酒站在摩天轮的顶部,在暴雨的闷击中,他仍能听到升降机砸落爆炸的巨响。火光和浓烟腾然升起,琴酒从林立交错的钢架中看到一簇燃烧的小小火苗。
贝尔摩德的声音不复之前的轻松:“琴酒,库拉索所在的电梯从七十多米的高空掉下去了。”
琴酒说:“再次确认。”
贝尔摩德切出离坠毁地最近的监控,浓烟之中,支离的钢铁之上簇起一团火。颓落的焦黑废墟下,血色从最底部缓缓洇出。
“库拉索确认死亡。”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不善:“琴酒,你可以自己检查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