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遲寄不太明白,因為古靜淵和慎澤一旦把他往床上抱,那都是要做的,他不願意,拒絕的方法也不一樣。面對古靜淵時需要懲罰自己,慎澤的話,從床上逃掉就可以了,慎澤不會來抓他。所以比起古靜淵,遲寄更喜歡和慎澤待在一起,至少身體不會難受。
但是游判又更不一樣了,游判會主動說不做。雖然他根本不介意和游判做,或者說,他很喜歡,很期待,在他心裡,游判是特別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不懂了:「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做,你會難受,我不想讓你難受。」游判溫聲同他解釋,「所以今晚我們就只是睡覺。」
遲寄迷迷糊糊地表示明白,游判便躺進被子裡。兩人面面相對,極近的距離下能聞到家裡草莓味的牙膏香。遲寄的睫毛擦著游判的皮膚扇動,看了一會兒,他埋頭在對方頸間吻了幾下。
柔軟的嘴唇,濕熱,輕輕的癢。吻得人內心酥軟。
吻完,他又抬起雙眸,現在再看這雙桃花眼,已不是挑逗的多情,而是專一和純粹。
聲音里積著滿滿的愉悅:「你現在喜歡我了。」
游判曲指挑起他的下巴,低沉的聲音有一種別樣的溫柔:「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
遲寄表情變得困惑:「是嗎?」
「是的。」游判在他額上輕輕一吻,「你以後會明白的,睡吧。」
這吻像是有魔力,遲寄的疲倦瞬間捲土重來,眼皮聳拉幾下,歪著頭便睡著了。
清晨的時候,游判叫人起床。重傷未愈的人起床困難,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最後被游判抱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閉著的。
不借力人就倒下,無奈,游判只好坐在床邊,讓他掛在自己身上,動手幫他換衣服。游判的肩膀寬而結實,遲寄躺在上面,睡了一個舒服的回籠覺,直到被迫站立在洗手台前的時候,這才勉強清醒。
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臉,被牽上餐桌,熱乎乎的早餐下肚,人總算完全醒了過來。低頭一看,才發覺游判給他穿的是外出的衣服。
「我們要出門嗎?」
「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和人聊聊天。」
其實是游判預約的問診,在對遲寄正式進行健康干預之前,他必須拿到病情診斷報告,這樣,才有機會對古靜淵發起指控。不確定遲寄會不會排斥看診,他小心翼翼地規避著重點。
遲寄現在出遠門仍需要依賴輪椅,游判把他帶到診斷中心,沒想到遲寄很輕鬆地聊起來。
「我來過這種地方。」診斷中心類似的布局觸發了他的回憶,「小時候,我爸媽帶我來過。」
游判大鬆一口氣,彎腰和他對話:「這次和以前那次一樣,都是和醫生聊聊天,你不要緊張。」
「我知道。」遲寄一點也不害怕。
這時護士過來,接過游判手中的輪椅,笑道:「我帶遲先生進去,您在外面稍等片刻。」
游判嘴上答了,身體仍不受控制地跟了幾步,翹擔心的模樣比那些帶著幾歲小孩來看診的父母還要嚴重,護士都忍俊不禁。
「你家屬好關心你。」
遲寄聞言,回身看到游判的狀態,伸掌沖他揮了揮手,這才止住游判的步伐。
問診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門打開,護士將游判邀請進去,把遲寄推出來。
「家屬請坐。」醫生詳細地描述了情況,「經過診斷,遲寄是一個很典型的高功能自閉症患者,不過我看他的狀態,似乎曾接受過專業干預?」
游判:「從初三開始,接受了一年的正常干預,但之後有人開始錯誤引導他。」
「我發現了。」醫生皺著眉,「目前他可以和人進行正常交流,但對社會的認知是完全錯誤的,錯誤干預徹底影響了他的治療。」
游判緊張地問:「那他還能治癒嗎?」
醫生欣慰道:「家屬放心,他是完全有希望治癒的,只是家裡人要耐心地把家庭干預堅持下去,他對社會的錯誤認知,也可以通過循序漸進的方法扭轉過來。」
將診斷報告移交到警局,兩人回家,游判給遲寄定了個四寸的草莓蛋糕,正餐結束後半小時,把蛋糕拆了出來。
「不要吃太多,剩下一些晚上再吃。」
然後他到一邊回了些工作簡訊,將隊裡分成兩個小組,一組跟進帕德案,一組則和金舟警方合作,準備起訴古靜淵。
回來時,遲寄已經吃掉一部分蛋糕,但他最喜歡的草莓卻一顆未動。
「怎麼不吃草莓?」話問出口,游判忽的頓了頓。
他盯著遲寄,見對方有些緊張地把勺子放在一邊,似乎突然之間就不敢吃了。
便走近了再問一遍:「為什麼不吃草莓?」
遲寄忽然慌張起來,眼神往左邊看看,又往下面看看,就是不敢直視他,身上的毯子被他揪出褶皺:「我。。。。。。我不吃,你別生氣。」
游判吃驚地看著他。
回想起來,在他遇到私人偵探開始對遲寄爆發憤怒的那天,對方正好買了一個草莓蛋糕回家,並且沒忍住嘴饞偷吃了上面的草莓。
在遲寄混亂的認知中,對法律、犯罪、死亡、冷血的概念都相當模糊,所以他根本意識不到游判生氣的真正原因,只能簡單地聯繫起當下發生的事。那麼在他腦中形成的事實便是——因為自己偷吃了草莓,所以游判發怒,至此破壞了兩人間還算親密的關係,游判對他開始了長達十多天的暴力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