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声音却一直在耳边回荡,叫着秀秀、秀秀
秀秀慢慢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一张脸,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现是崔道之。
她在想,怎么会是他,转念一想,是了,当初确实是他把自己从棺材里救出来的,只是时间太长,她好像忘了。
见她睁眼,崔道之方才微不可查地松一口气,问“醒了”
好半晌,秀秀点了点头“嗯。”
崔道之放开她,起身叫大夫进来,秀秀抬手,觉指甲缝里全是血丝,她恍惚片刻,随即拿起床头的帕子擦掉。
大夫进来把过脉,不消片刻便出去,不多时,一碗安神药便端了过来,秀秀喝了,一直撑到崔道之再度进来。
崔道之像是没想到她还醒着,脚步一顿,两人相视好一会儿,他才进来,却也只是在榻上远远坐着。
“身子可还有不适”
问完这话,崔道之自己先是不自觉一愣。
一个时辰前,他还恨不得要掐死她,现如今非但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脱口而出的竟还是关心的话语。
他忽然想起老夫人对他说过的话,像他这样的人,有这样一个弱点,是致命的,一旦被人拿捏住,便会万劫不复。
可是他能如何对她下手么他连知道她想同自己和离都能气得疯。
崔道之望着自己露出的手臂上那几道深深的划痕,眸色渐深。
“还好,大将军”秀秀倚着床头轻声道“你当真不能签下和离书么”
崔道之将袖子捋下去,沉声道“我不想再听见这样的话。”
秀秀抱着膝盖,有些困,“现下国公夫人的名头是能护着我,可是往后呢”
崔道之动作一顿。
秀秀将脑袋倚在床头,“陛下在驾崩之前,会留下大将军你么即便留下,新主登基,势必要杀些人来为自己立威,大将军,我对朝堂之事不懂,但我想,应当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吧,到时,我怎么办”
她想了想,说,“要不,大将军把我和老夫人、大奶奶她们一起送走吧,将来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兴许还能活命。”
崔道之闻言,久久没有言语,他起身走至秀秀跟前,看着她
“你要同我和离,是为了这个”
秀秀睁开双眼,对他点头
“那和离书我现在不用,你若真有个什么,我将它拿出来,别人知道我同你没什么关系,便不会把我怎么样了。”
这番话简直说得冷血至极,她从头到尾都在把他当棋子,不但未曾把他当成夫君来看,甚至连人都不是,不过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用完就扔,并且对此毫不掩饰。
崔道之觉得,自己好似无论如何都暖不了她的心。
她会对毫无血缘关系的郑伯一家关怀备至,时时想念,担忧老夫人、大嫂和茹儿的处境,想叫他送她们离去,却独独对他
崔道之只觉得手臂上那几道血痕越地疼起来,他送给她解闷的那些史书和兵书,竟当真被她读进去了,他一时不知是应该欣喜于她的聪慧还是恼怒于她的无情。
“陈秀秀。”崔道之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你的心是不是冰做的”
秀秀闻言愣了下,摇头“大抵是吧,我不知道。”
崔道之看着她那张脸,舌尖涌上一股腥甜。
半晌,他转身,背对着秀秀道“睡吧,这些日子不太平,有什么事派人来叫我。”
他直接将和离书的事忽略了过去。
等了半晌,只听身后人淡淡嗯了一声,除此,别无他话。
崔道之自嘲一笑,她竟半分挽留之语都没有。
他没再说什么,很快便抬脚离去。
他半月没过去找她,每日,只是从下人口中知道她在做什么,听着她每日钓鱼、逛园子,仿似没事人一般,每当此时,崔道之总是长时间沉默不语。
他借着礼佛的名义,将一家人尽数搬到寺庙里暂住,随即开始将更多的精力倾注在政务上。
此时的朝堂,一切都风平浪静,然而崔道之却隐约感受到了那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就在皇帝离开长安前往西苑养病的一个月之后,一场由大皇子动的政变悄然生,而在头一天夜里,一根长箭被射在了国公府的梁柱上。
众人大惊,连忙派人将箭取出来,只见上头别无他物,只有一个绣着桂花的荷包。
将东西交给崔道之,崔道之原本只是略略扫过,却在看了那荷包的一眼后猛地定住。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