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酷暑季节,这种爽快转瞬即逝,烈阳很快高升,将街面亮着银光的水洼,蒸的点滴不剩。
火红色法拉利驶进市立医院南门,在新建的停车场泊住。
下车的女人单手拎公文包,步伐利索的往住院部。
雨后热风吹乱她短,精致妆容的脸,美丽而严谨。
到达楼上,在病房门前听到里面突然暴起一声“少废话”
纪荷脚步一顿,脸色不可思议。
是江倾声音没错。
力量充分,语气严厉,自从回来,很少有外人能使他情绪波动。
此刻,那个让他情绪波动的外人,听起来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小心翼翼,“姐姐夫”
这声音、这称呼一出,纪荷脸色就变了,本是凑门倾听,立时变成直起背,眉心深拧,嘴角冷冷一翘。
病房里,男人挺拔背影在窗前立着,身上病号服丝毫不影响气势,闻声,薄唇的一侧冷冷翘起。和门外的纪荷颇有夫妻相。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十分畏惧,“东南亚的三年,您变得不像警察,倒像坏蛋的头儿”
“你不知道”江倾冷笑,烟在指间打转,不能抽,烦闷皱眉,“警察成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斯文不起,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郑雁北轻嚷,“没让您给擦屁股,但别找我麻烦。”
“麻烦”指间一用力,烟身断裂,江倾似笑非笑,“你敢跟她说,你现在在做什么”
“怎么不敢”雁北没底气强撑底气的一扬声,“开ktv,明州最大的ktv金鼎就是我的地盘。比做安保赚。接触的人又多。我踏踏实实吃饭,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行。”江倾一点头,“那就踏踏实实干。别来找我。”
“不是”雁北为难,“你们明州市局三天两头来扫我场子,我怎么干”
金鼎前身是乔开宇的茶楼。
建筑面积宏大,乔开宇倒台,这地方被转手了好几个老板,都没做成功。
雁北这些年因为和鸿升的一些关系,走了一些歪门邪道,和朋友合伙,盘活了金鼎。
他在里面做安保,持股三分之一,另外两人早年臭名昭著,后来年长,在道上有一些名声,开始退居幕后做起正当买卖。
对于这类社会老油条洗心革面做正行的事,警方向来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不知道怎么触到新上任的江局长霉头,金鼎被三天两头的“扫场子”,光扫、黄都来了三趟。
这可是一个月内。
一开始雁北以为是对手的恶性竞争,带着人到人家场地一通砸,砸得落花流水后对方派人求和,两边一合计才知道自己真的错怪人。
雁北这三年在明州交友广阔,敌人也惹了一大帮,早分不清是是非非,反正最后的底线就是不干太过犯法的事,至于其他关于生存的斗争,绝对锱铢必较。
社会是残酷的,底层更是残酷。
他靠拳头和脑袋混到今天位置,万万想不到,在前姐夫这里栽大跟头。
“姐夫,我真没干犯法事,”雁北据理力争,望着江倾的背影,钦佩的说,“虽然你们离婚了,但你永远是我姐夫,这社会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不做,有其他人做,在其他人手里,你还得防着对方,我来做的话,绝对听从你指挥。相辅相成的事,希望放过一马。”
“让你滚,没听见”江倾不耐。
“姐夫”
“再叫。”
“”
雁北不放弃,虽然被一通骂,但存了下次和他继续接触的心思,这会嘻皮笑脸将带来的礼品在茶几上放好,“不打扰了,出院我再打电话,除了ktv,我还有度假村,到时候请您和我姐加两个外甥,光临泡温泉。一定来啊”
最后四个字喊得谄媚,音落赶紧逃命。
江倾脸色阴沉。
哪怕被叫了那么多声姐夫,他满脸写着,不是有伤,解决对方的办法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扇得满地找牙。
他脾气温和很多,雁北才有机会拎着礼品站他面前说一大堆废话。
其次雁北也聪明,见人先叫姐夫,加上这三年在外面练得油嘴滑舌,很是能屈能伸,再也不是当年在山道上,被江倾捆住双手扔到阴沟、徒劳无功大喊大叫的愣头小子。
取了一点面子。
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里站着,打电话给合伙人,让他们先放心,只要不太过,“我姐夫不会把我怎样”这种豪情万丈口吻。
等这臭小子离开。
纪荷拎包从拐角走出,对着楼梯口消失的背影,一阵忍耐的吸气,接着,敲病房门。
“进来。”他声音恢复如常,平稳、磁性。
纪荷来这里已家常便饭,面色从容推门而入,将公文包在外头放下,走进里间。
江倾站在窗前,闻声回头看她。
两人视线对上,他先笑,“来了。”
纪荷点点头。
江倾从窗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