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靳北站在中年男人身后不远处,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袖口在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清瘦有力的手掌,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无端地汗毛倒竖。
落后一步的季铭淳眼角露出微微诧异。
刚刚还在叫嚣着自己是股东要求学校开除学生的中年男人好像突然从肆意妄为的行为里清醒过来,目光闪躲着不自觉后退两步,语气有些结巴,“姜姜总,好巧,您也过来呀。”
要说起姜靳北,往前五年推,大家说起这名字,都是姜氏的太子爷、继承人,嘴上说着尊敬,心里却未必多当回事,尤其是听说他脱离姜氏自主创业后,这种称呼,更多的是在笑话。
但谁能想到呢,他一个大学才毕业的学生,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腥风血雨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成立乐娱传媒,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上榜成为全球十大娱乐公司之一。
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姜总。
而真正让汪父对姜靳北感到恐惧的原因,则还在于他这个股东身份,汪父嘴上说得嚣张,实际上他在淮翔幼儿园的占股并不多,真正的大股东就站在他面前,两人完全是小鱼碰大鲨。
姜靳北丝毫不把汪父放在眼里,“不巧,我也是被叫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低垂着头,时不时偷偷瞄自己一眼的姜黎身上,小姑娘早上扎的小揪揪已经散掉了一个,白皙的脸蛋此时看上去灰扑扑的,连新的校服都被撕破了小小的口子,她用脚在地上打着转,似乎想掩饰自己的狼狈。
“哎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跟前闹笑话么,姜总您放心,我这就让我家孩子给他们道歉,这两个讨债的,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姜总,不知道您家”
汪父拼命想说话打圆场,奈何他老娘不给这个面子,还没等儿子说完话,就已经撸起袖子不干了,“你瞎了眼啦,没瞧见你家孩子被打得浑身是伤吗还给人道歉,你这是亲爹该做的事情吗”
季铭淳慢悠悠走到姜靳北身边,轻轻笑了声,“大妈,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吧,刚刚老师不也说了吗是、你、家孩子先动手弄坏人家东西,才遭到报复的,照你这说法,小偷偷完东西被打了一顿,他就没罪了”
“你说谁是小偷,一顶破帽子,当谁稀罕似的。”
季铭淳刚喝了酒,这会儿坑起人来毫无底线,“大妈这么一看就是豪爽人,我们姜总从来不买便宜货,既然你都说要赔了,那就意思意思给个五十万得了,剩下的零头都给你抹掉。”
旁边还在等待自己家人来领的杜乐乐悄悄露出惊恐的表情,少顷,又崇拜地看着季铭淳。
“五十万”汪老太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底满是震惊,“你怎么不去抢”
“那这么说,大妈你是给不起了”
汪父知道今天不出点血肯定是要得罪这两尊大佛了,连忙站出来点头哈腰,“给得起给得起,我这就转给你们。”
“什么,你竟然真要给钱”汪老太太二话不说揪起汪父耳朵,“儿子,你脑子有病吗你也不怕在梦里让你爷给打死。”
汪父都快哭了,哀求着自己的老母亲,“妈,我求您别说了。”
姜靳北完全不搭理这母子俩闹的事情,直接慢步走到姜黎的身边,抓住她的衣领将人仔细检查了遍,确认没有隐藏的伤口,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姜黎声音有些低,“爸爸,对不起,黎黎打人了。”
“你为什么打架”
说到这里,姜黎声音都变得委屈,“他坏,他把黎黎最喜欢的帽子给弄坏了。”
姜靳北陈述道“所以,错的是他,你为什么要道歉。”
姜黎挺直脊背,声音也稍微抬高了些,“黎黎没错。”
“嗯。”
他又加了句,“不用怕。”
姜黎露出傻兮兮的笑脸,忍不住一把抱住爸爸的大腿,用脸蛋亲昵地在上面蹭了蹭,价值不菲的裤子瞬间染上白白的印子,姜靳北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
滴,激活任务二邀请爸爸参加综艺真人秀爸爸出去玩。
姜黎动作微顿,在脑子里和系统对话,“系统哥哥,综艺真人秀是什么呀”
系统;黎黎还记得季延柯的经纪人曾经来家里邀请你参加节目吗这就是那个节目,综艺真人秀,就是要你和爸爸出去,然后节目组按照录制或直播的方式将你们的日常拍出来。
姜黎歪着脑袋思考,“黎黎懂了。”
姜黎眼睛滴溜溜乱转,忽然抓住姜靳北的袖口轻轻拽了拽,“爸爸,我们一起去直播好不好手机里藏着好多好多观众。”
系统我就知道你没懂宿主,不是你直播,是节目组,你要先去参加综艺
姜靳北看过姜黎和季延柯的那场直播,为她的话感到诧异,他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并不知晓的真相,下意识认为是有人在姜黎面前说了什么,眸色微沉。
结果小丫头转眼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了,仿佛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姜靳北也默契地闭紧嘴唇。
季铭淳边把堂弟粗暴地拎起来,边拿目光偷偷瞥着姜靳北,两人相识多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姜靳北的洁癖有多严重,学生时期有个暗恋他的女生,因为告白时太紧张不小心把桌上的咖啡倒在他身上,都能惹来对方瞬间的冷脸。
现在同样的事情生在那叫姜黎的小姑娘身上,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去了
也是季铭淳不知道姜黎曾经有往姜靳北裤子糊鼻涕眼泪的经历,不然他肯定会吃惊得连舌头都咬掉。
不过,在此之前,季铭淳更想搞明白另外一件事情,“阿北,你什么时候有闺女了”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他将目光投落到双眼呈放空状态的小姑娘身上,突然觉得这丫头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没想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姜黎可爱的小脸蛋时心底涌上来对姜靳北的些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