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宫宴散场,文臣武将从宫门鱼贯而出。
皇宫外,内城中出来看热闹的人家,也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宫墙内外,灯火鳞次栉比地熄灭。
高高的城墙上,江云舒借着天上星辰的一点微光,看到谢凛洁白如玉的手拨开她的斗篷。
猎猎寒风和火热的手掌,一同探进来……
江云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城墙的。城墙的台阶又高又陡,她的两条腿又酸又软。
谢凛想要抱她,江云舒不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毕竟她方才被认成了太后,虽然众人已经散去,但万一再碰到人……
岂不是要被误会成九千岁怀里抱着太后?
尽管一路无人,江云舒还是用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端庄。
走进未央宫大门的一瞬,谢凛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不用装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江云舒整个人被谢凛打横抱起来,周围的宫人纷纷低下头。
谢凛一路把江云舒抱进寝殿,扔在柔软的大床中央。
江云舒的双臂攀住谢凛的脖颈。
谢凛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娘娘今夜,很是不一样呢……”
江云舒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回放着她居高临下,万民跪拜的那一幕。
权力,果真比任何烈酒都醉人。
她只品尝到了这样一星半点,就醉得如此厉害。
她紧紧抓住谢凛的衣襟,目光落在谢凛神色淡漠的脸上……
她的呼吸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浑身汗水淋漓,而谢凛看起来依旧如此的轻松平静。
今日他在登基大典上,也是这番模样吗?
他问自己想不想尝尝当太后的滋味……他呢?
他怀中抱着空空的襁褓,接受文臣武将的叩拜时,他又在想什么?
新年的第一夜,江云舒入睡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早晨,她以为谢凛会照常早起忙碌,不会吵醒她。
没想到刚过了巳时,谢凛就将她唤醒了。
江云舒昨夜累狠了,眼睛根本睁不开,她闭着眼睛问道:“掌印可有事?”
谢凛:“倒也没什么大事,本想着和娘娘回一趟云府。既然娘娘睡不醒,那就算了。”
江云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我醒了!特别清醒!”
“什么时候去云府?现在?”
江云舒生怕谢凛等得不耐烦,说道:“我能在马车上洗漱!”
谢凛看到江云舒光着脚就想往地上踩,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娘娘小心着凉。”
“给娘娘留两刻钟梳洗。”
江云舒眼睛一亮,两刻钟的时间足够了!她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每天早晨都是极限度。
没用两刻钟,江云舒就衣冠整齐地出现在谢凛面前:“掌印,我收拾妥当了。”
谢凛的目光扫过江云舒,正值新年,她的穿戴打扮依旧简单得很。
明明她有那么多富丽堂皇的饰,难得出宫去云府,哪怕只为了让乔姨娘放心,她也该将自己打扮得华丽些?
谢凛问道:“那些饰,你怎么都不戴?”
江云舒:“太沉了,坠得头皮疼。”
最关键的是,她怕秃!
江云舒真想不明白,大齐朝的贵妇将头梳得服服帖帖,再戴上死沉死沉的饰,让头紧紧扯着头皮……天长日久,怎么会不秃头?
大齐朝可没有米诺地尔和霸王洗水!
奇怪的是,江云舒见到的贵妇头都很浓密……难道是因为她们不用熬夜?
那她更要小心了。
熬不熬夜这件事,不是她能做主的。
云府新修建了大门,门口摆放着两只气派的石狮子。马车径直从大门行驶进去,一路向前。
江云舒觉这不是去乔姨娘的秋爽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