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歆月睁开空洞的眼。
他在生气?
他生气什么?她哪句话说错了?
她承认,他现在的种种都是童年造成的,她也同情过。
可谁来同情她?
她不知道,霍沉渊没有多少善恶之分,他所做之事,都是自己心情爱好,比较肆意妄为。
更多时候,他侧重的是自己的感受,让他顺心如意的人就留下,多看两眼。让他不开心的,就丢得远远的,这辈子别想回到帝都。
他不是恣意妄为,而是没人教他。
他自幼丧母,父亲厌恶他,不肯多说一句话,依赖的曹薇成了感情寄托,可是不久也把他当梯子爬上了霍枭的床。
没有父慈子孝。
没有兄友弟恭。
管家对他很好,却把他视为主子,照顾有余,却始终谨守本分,也没有疏导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有人敬他,有人怕他,也有人厌他。
身边的人都是不对等的,所以当简歆月告诉他,性格太差,强迫女人是错的时候,霍沉渊也茫然,惊觉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有一种异物的感觉,深深刺痛他的心。
他想到曾经自己被人说成怪物,硬生生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吸血而亡的怪物。
他也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但似乎从没有人给过机会。
简歆月触怒了他。
他想让她彻底消失在眼前。
看她不服,以前也是想方设法折磨她的犟骨,可现在……他竟然舍不得,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站在书房的床边,看着下面亮起路灯。
简歆月单薄的身子从门口出来,推着小小的行李箱,当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一个人在窗边驻足很久,冷风灌进来,吹迷了眼睛。
他的一双眼干涩冰冷,眼尾红。
喻繁时隔一小时打电话,说亲眼看到简歆月进了公寓,却没看到季焕过去。
他挂断电话,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客卧。
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全都没了,剩下的全都是他安置的。
霍沉渊这才现,他送给简歆月的东西,她从未碰过。
衣服的吊牌还在。
护肤品也没拆开。
口红一个个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
似乎,只有床上还残留她的气息。
他和衣蜷缩在上面,一米八七的男人,竟然躬身蜷缩像个虾米一样,躺在她躺过的地方,贪婪地呼吸着她留下的香味。
她的床以前觉得好温暖。
可现在,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可他还是觉得冷。
这冷,似乎是从心底蹿起来的,行过四肢百骸,到指甲盖、头丝、汗毛孔都是冷的。
……
简歆月搬进公寓,她不是没想过换个地方,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搬家劳累。
她也知道是学长一片好心,只有霍沉渊那样心胸狭隘的人才会觉得她和季焕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她行得端坐得正,为何因为他的猜忌,就要手忙脚乱地搬家换地方。
她乖乖吃药,第二天见红少了点。
她没办法卧床休养,乖乖去了学校,上学期因为小姨突然病,她跟学校请了很长的假,期末考试都没参加。
开学也耽搁了一周,马上就要迎来补考。
她要还想继续上学,不被学校开除,后面就要老老实实考试,短期内不能再缺课。
好在学校基本都是坐着不走动,教室之间都不远,所以没怎么折腾。
她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没有和霍沉渊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