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中心那种地方,普通人进去“工作”基本就等同于放弃了出去的机会,但凡有一个接触过的高危感染者丧尸化,那些工作人员不被传染也将陷入无休无止的观察拘禁。
观察办的蒋主任大概是提前听到过一点什么风声,在接待眼睛上蒙着白丝的霍序则前,电话就打到了刑厄的副官刘磊承那里询问刑厄的意思。
刘磊承把话说得委婉,实际昨天下午在北部基地闹出大动静的从来不是刑厄和谁一起经过基地大楼。
而是,谁坐在了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的精神体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摇过了市!
霍序则这张脸,这个名字,以及他背后所有的可查信息,经过一夜发酵已经传遍了北部基地异能者圈和基地管理层,就连遗世独立在基地外的研究所和观察中心都没有遗漏。
刑厄从收到副官的信息那刻起,拧紧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联系南部基地的人……”刑厄顿了下,他记得昨天那个人的名字,“让那个叫梁幸的过来把人接走。”
不过等刘磊承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梁幸,挂了电话,刑厄看着刘磊承,刘磊承举着手环神色尴尬:“梁先生说,腿长在霍先生自己身上,霍先生想找什么工作,他管不着……”
梁幸原话的最后四个字甚至是:“关我屁事。”
刘磊承犹豫着复述梁幸答复的话音刚落,冷不丁听到了拳头握紧时,人体骨骼发出的爆裂声。
他竭力忍住不去看刑哥垂在两侧青筋暴起的手。
北部基地的首席执行官其实五官英俊、体魄健美,只可惜刑厄的脸上眉间正中有一道很长的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鼻梁,好在位置凑巧将左右上半张脸对称分隔,并不难看,只给刑厄的面容添了几分凶悍野性。
然而此刻对方沉着脸不说话时,刘磊承却只感觉他们老大周身压迫感摄人,他已经不太敢直视面前的刑哥了。
“再打。”静了阵,刑厄说。
“打给谁?”刘磊承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幸。”
在刘磊承的身份手环第二次与梁幸接通通讯后,刑厄索性拿过刘磊承的手环,言简意赅:“观察中心太危险了,霍序则不能在那工作。”
手环对面的梁幸不知认没认出刑厄的声音,他在听过刑厄的话后,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无所谓态度。
“他能不能在哪里工作,他自己心里有数,你认为他不能在那工作,你自己跟他说呗,我又不是他爹,找我没用。”
梁幸那边丝毫没给刑厄面子,说完直接就把通讯又挂了。
刘磊承在刑厄打通讯时,一直关注着刑厄手机上的监控画面,画面中观察中心主任不断在查看自己的身份手环,大概是等消息等得快要拖延不下去了。
眼见着刑厄握着被挂断的手环又不说话了,刘磊承小心翼翼观察老大的脸色,想了想主动提议说:“刑哥,要不就让蒋主任直接把霍先生拒了?”
跟了刑哥好几年了,刘磊承看得出来,刑哥舍近求远要联系其他人把里面那位带走就是不想自己出面,既然找不到人出面,又不想那位霍先生去观察中心工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观察中心不通过对方的求职。
不过刑厄听到这个建议,第一反应却是干脆否决。
“如果直接拒绝,他会以为是因为他的眼睛。”
刘磊承闻言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刑厄话里的意思——
他们老大这是担心直接拒绝伤了里面那位的……自尊心?
在这样一个人人汲汲自危有今天没明天的末世,他们北部基地大名鼎鼎“杀人不眨眼”的首席执行官在为一个瞎子的自尊小心翼翼!
不等刘磊承心中的疑惑完全成形,他们面前观察中心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视野中心先是一双长腿映入刘磊承的眼帘,再然后是……
“刑厄?你怎么在这里?”
霍序则看不见,但当他拄着把新的长柄雨伞打开门,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第一个先准确唤出了刑厄的名字。
刑厄来不及避开,只能僵硬应声:“工作。”与昨天初遇时一模一样的答案。
霍序则礼数周到地跟观察中心办主任道过别,自然地走到刑厄身边:“不介绍一下?”
他问的是也没有离开,跟着等在刑厄身后的刘磊承。
刘磊承犹豫着该不该主动答话,刑厄已经给了回答:“刘磊承,我的执行副官。”
刑厄似乎没打算对霍序则隐瞒身份,霍序则“哦”了一声,却也没就这个话题多问下去,只是朝着刘磊承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趁着这个间隙,刑厄抽空看了眼跟在霍序则后面走出办公室的蒋主任,后者并不敢直视刑厄的眼睛,像是畏惧,只隐晦地小幅摇了下头,看来是没能顺利完成任务。
刑厄不在乎蒋主任的眼神躲避,他们的惧怕他已经习惯了,得到答案后刑厄不再绕弯子,直接询问面前的人:“你想去观察中心工作?”
霍序则点头,笑了笑,很坦然地回答:“我的眼睛看不见,天然阻断了一条感染途径,而且瞎子在外又挺难找到工作机会的,对了,还有我的家人已经全部遇难无牵无挂,我想我应该很适合这份工作。”
两人边说话,边一起往北部基地外走,刑厄走在霍序则左侧顺着对方的脚步节奏沉默地走了一小会儿。
走到北部基地大楼门禁处的时候,刑厄突然停下脚步。
霍序则下意识跟着停了一下,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