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只身挡在白崇明身前,利刃刺破皮肤,戳进肋下,袁若安娇小的身躯犹如风筝断了线,失力坠在地上。
“若安!”
白崇明声嘶力竭,仿佛那把尖刀正插在他心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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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明演过一万次生离死别,却是头一回感受到血液从指缝中流淌出时,那烫手的温度。
周围的人见袁若安腹部淌血脸色煞白,终于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在演戏,遂将行凶之人扑倒在地,导演冲上来看到地上一滩血,吓得手足无措,慌忙喊医生,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若安,若安,你怎么样了?”
白崇明伸手揽住袁若安坠落的身子,袁若安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银牙咬紧,不让呻!吟声脱出口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白崇明恨不得自己挨这一刀,他从未感到如此寒冷如此无助,仿佛怀里的人正如泡沫一般慢慢消逝。
“崇明……我……”
袁若安双目凄凄,不同于戏中的虚张声势,也不同于戏外的若即若离,她终于看向他,像是看着与自己缠绵九世的情人:“崇明……”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白崇明轻轻掩住他的嘴,生怕她牵动伤口:“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却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袁若安眼角沁出泪水:“我害怕……怕你……嫌弃我。”
白崇明痛心如焚:“怎么会,你都没有问过我,其实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多想把心剖开给你看,可是你总是把我拒之门外。”
袁若安艰难地笑了一下,伸手抚过他的脸:“傻瓜……”
白崇明的心像是飘摇在血海上的帆船,看不清漫天风暴吹向何方,却凭空生出与全世界对抗的孤勇,他想,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下来,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过去,不管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都认定了这个人,他要与她日久天长,他要与她长相厮守,他要带她挣脱一切。
白崇明紧紧抱着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镜头聚焦之处,灯光恰到好处,这里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恋人徘徊在生死边缘,倾吐心声,最终放下芥蒂拥抱彼此。
像是要给这对怨偶留足空间,一切都安静下来,整个摄影棚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匆匆赶来的医生,暴跳如雷的导演,慌张的群演,插不上手的助理,都维持着当下的动作不动了。
时间被抻得好长好长,长到罗泽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俩人莫不是要吻到天荒地老?
他终于忍不住道:“诶,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多么破坏气氛的一句话,白崇明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再多动一下,他怀里奄奄一息的袁若安却慵懒地睁开了眼,瞳孔已成妖异的紫色,她松开捂住腹部的手,血流早已止住,几条尾巴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原来是九尾狐下凡游戏人间,调戏顶流来了。
“是你?”
袁若安楚楚可怜的模样消失了,她躺在白崇明为他搭建的人肉支架上,气定神闲恍若江湖大佬,目光落在罗泽身上,带着些睥睨的姿态,隐隐还有些厌恶。
罗泽心想袁若安应该是见过她的,前几日直播的事,袁若安没道理不去看视频,可又好像没这么简单。
“你这人真有意思,暗中帮助他,偏偏又要让他晓得,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惹他伤心呢?你迷惑这个年轻武行动手,就是为了替他挡刀让他愧疚,从而倾心于你?你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你懂什么?你这个无聊的家伙。”
袁若安骄矜着不屑一顾,她回过脸来看着白崇明,就像是在品鉴一座精美的雕塑,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脸颊,嘴角的笑容不自觉荡漾开。
罗泽头一回听见别人评价自己无聊,倒像是对自己很了解。
罗泽:“芦小骏是你指使的?”
袁若安:“嘁,我才不屑跟那种宵小合作,我只是看穿了他的小动作,顺水推舟利用他一下而已。”
罗泽相信这话,并不是袁若安在玩左右互搏的游戏,可是……
“可是这个无辜的武行却会因为你的任性,背一辈子黑锅。”
袁若安丝毫不在意,她扬起下巴:“匕首是你换的?”
“不是我!”
罗泽连忙澄清,这误会可大了去了:“我今天早上才到横塘,只是白先生请来的帮手而已。”
“嘁,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袁若安没有怀疑罗泽的话,但嫌恶的眼神却让罗泽感到一丝熟悉。
罗泽用衣角拿起武行手中的匕首,颠来倒去地看,匕首是专克妖物的法器,上面的血略带些金色。
罗泽:“早听说九尾狐乃祥瑞中的极品,单是几根毛发都能成为辟邪圣物,也难怪白崇明被诅咒了也能安然无恙,原来真的是你护佑着。”
“嘁,你搁这儿装什么装。”袁若安莫名其妙怼了他一句。
罗泽一瞬间有些破防:“额……姑娘,我们认识?”
袁若安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哂笑起来:“哦,我差点忘了,你这是又来人间轮回了,应该是喝过孟婆汤,把从前的事都给忘光了,哈哈,这一世,你又能活多长时间呢,嘻嘻嘻哈哈哈哈……”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得意地笑了起来。
无聊、装、胆小、命不长,看来这只狐狸对他有诸多偏见,大概率是敌非友。
知己不知彼,这让罗泽生出些不安来,这么大个妖怪,为了避免真身暴露,能把所有人定住,一定不能与她交恶,不如趁机拉拢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