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时刻保持精神的高度紧张。
只是这样做的话,薄慎渐渐地就失去了时间概念,等他真的硬杀到场生器控制中心的门口的时候,才现自己的手都已经快被过热的光刃烫下一层皮了。
他最后一次斩断了即将涌入场生器中心的异形肢体,将中心的大门直接用一旁的一次性消防冷凝器锁死。
冷冽的冰霜冻结了整扇厚重钢铁的大门。
薄慎的内心却像大门表面渐渐凝住的霜花一样平静。
场生器是高精密度弦量级设备。
就算薄慎对于星际时代的认知水平还没有完全的认知,他也知道,但凡是高精密度的设备都有一个很脆弱昂贵易损的性质。
这也就意味着,存放这类设备的空间都会非常的密封非常的安全,安保系统也会格外的严密。
而且,是古代和星际时代双重意义上的严密。
薄慎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学校组织实习参观的时候,参观过的一间巍峨大山底几百米的特种高精实验室。
那还只是单纯的物理实验室,生化类实验室连带着附近的实验室标准都会设置得更加严苛。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薄慎进入场生器的中心并且锁死大门之后,他就连外面的异形活动声都听不见了。
空旷得仿佛地心空腔一般的环境,只亮着节能的单光灯。
薄慎紧盯着大门等待三秒,在确定它真的锁死了之后,就扭头正式面向了整个房间内唯一的大型设备场生器。
它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方形大号集装箱。
因为不知道老工程师遗留在自己终端里的源程序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薄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启动场生器的管理界面,并且将老工程师的终端接入。
他只是安静地走到集装箱前,大脑放空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星际时代的这些日子。
一旦场生器被强制挪用,整座地下城都会出现不可控的崩溃坍塌。
最好的情况就是此时此刻有救援人员已经在禁锢场之外等着他们了,只需要三十秒,他们就可以从几百光年外跃迁到这颗矮行星的地表。
可是地下城内部环境会在这三十秒里出现糟糕的紊乱坍塌。
救援人员很难成功通过强制跃迁手段将自己弄进来,而由于异形这种扭曲的生物体干扰的存在,他们也没办法直接将被困人员短距直接跃迁出去。
如果运气好把人的脑袋直接跃迁出去了还好,怕就怕只挪了一半的脑子,或者挪了个手臂出去,甚至再连带着把异形的核心都给挪出去,导致了救援飞船被入侵团灭。
薄慎知道,自己死亡的概率很大。
在太空环境里,一个什么准备都没做的人类的极限生存时间是九十秒,如果再加上星际时代靠达的医疗科技强行抢出来的脑彻底死亡时间,他的生存时间还能增加到三分钟左右。
那将会是非常痛苦的三分钟。
就连序列里意外掉落太空环境的工作人员,在被治愈之后的精神应激综合征导致的退役率都会达到9o%,更何况他自己这个才刚来上两天学的指挥学校新生。
在共同体的星际时代,生理性的限制已经几乎不存在了,但精神上的限制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突出了。
精神治疗和提升也成为了越脑域科学全新的医疗蓝海。
薄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
听说序列里有些机甲作战人员在第一次上战场之前,都会劝说新人,如果能够确认自己不可能在机甲严重损毁之后得到及时活命的救援的话,还是早点自尽比较舒服。
连众所周知的悍不畏死战斗狂人聚集地都那么说,薄慎对自己暴露在太空环境里可能会死得很痛苦这件事,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但真正的勇气和坚定,并不是一个人在稳定安全的时候能做出多么多么厉害的事,而是在明知道环境很糟糕自己可能会牺牲就算活下来也必然会面对惨淡的现实时候,依然选择尽职尽责,依然选择拼尽全力活着。
所以,在没有真的经历这件事之前,薄慎还是坚定地做出了一名普通指挥会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