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当今共有两件大事急需解决,一是王将军率师西征乌孙已近三年。”
“乌孙狡诈,避战而逃,致使我军迟迟不得建功,然此事关乎我大秦国威,不可轻罢,只能一直打下去。”
咸阳宫中,新继位的二世皇帝正与右丞相赵佗研究着秦国现在急需解决的重要问题。
王离率军打乌孙,已经两年多,快三年时间了,至今尚未有结果。
倒不是王离的能力不行,而是乌孙人吸取了之前匈奴和月氏被秦军击破的经验,面对王离大军征伐,直接不战而逃,让秦国大军屡屡扑空。
乌孙本就是行国,他们这种四处迁徙的游牧民族,没有城池要害需要把守,故而跑的毫无心理负担。
秦军麾下虽有部分月氏、匈奴的附庸军,但这些外地人同样不清楚当地的地理环境,在这方面差了乌孙人一筹,使得追击难以建功,让这场战争旷日持久。
吴孙子言: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秦军跨数千里而攻乌孙,现在面对就是这种情况。
久战无功,师老兵疲。
同时数千里的物资转输,沿途所用民夫众多,损耗的粮草军械更是难以计数,并不比赵佗征百越的消耗小。特别是两场战争一起打,极大的消耗了秦国的国力,让好不容易充盈起来的府库日渐枯竭。
始皇帝在的时候,因为性格刚强,不可能容忍区区一个乌孙小国抢了他的商队,杀了秦国使者还能逍遥法外。
杀我秦使者,虽远必诛!
纵使乌孙之战是个坑,始皇帝也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不惜一切代价诛灭此塞外邦国,这是帝王的尊严所在。
始皇帝在天保台上对赵佗所言的四大憾之一,就是不能亲眼目睹乌孙昆莫悬咸阳,复仇之心可见一斑。
只是始皇帝已经故去。
二世皇帝接掌的秦国看上去强盛威武,实际上隐患众多,府库粮秣将要耗尽,军队远征不休,黔庶民生怨,这就是个巨大的问题。
他想要这个帝国安稳下去,就必须要解决。
“乌孙之战当罢,否则大秦财政将会枯竭,士卒叫苦,黔疲劳,如此下去将有损国本。但此事关系到大秦之威,又不当罢。”
赵佗的看法和扶苏基本一致,并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可以先帝崩殂为由,命我秦军将士回师守丧。同时将新夺取的乌孙地交给一部分匈奴和月氏人,命他们继续征伐乌孙,以金钱财货悬赏乌孙人的级,以此为饵,使这些蛮夷相互征战杀戮。”
“如此乌孙之战在名义上依旧进行着,并无忤逆先帝的意思。我大秦日后只需对蛮夷赏赐就能攻打和削弱敌人,远比直接派大军要划算的多。先稳定住国内局势,待到天下休整数年,国力充沛时,再缓图乌孙与西域之事。”
扶苏抚掌而赞:“镇国侯不愧是兵法大家,这个以胡制胡之法,确实比从我大秦派军前去征伐乌孙要好的多。朕明日便在朝堂上宣布此事,命王将军收兵归来。”
“陛下英明。”
赵佗夸了一句。
秦国这几年打下的地方太大了,东边的朝鲜,北边的河套、阴山,南边的百越,西边的月氏全都是空地。
秦国的移民度跟不上,打下再多的乌孙地盘也是无用,只能空置着,等到秦军撤离后照样会被乌孙人夺回去。不如将这些新征之地赏给月氏人、匈奴人,让他们去和乌孙狗咬狗,双方相互消耗。
这样一举多得,既能攻打乌孙,还能消耗月氏和匈奴两条狗的力量。
“胡人皆寡廉鲜耻之辈,在用文化和经济同化他们的时候,也要适当的消耗他们的力量才是。”
解决完乌孙之事后,赵佗提到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他一直心忧的百越。
先他在秦始皇三十七年凯旋后,就向始皇帝表明南征军将士思归家乡,心生怨言的事情,始皇帝已经同意了他减少南方驻军,及轮换将士的请求。
但相比这个,往百越移民才是个大问题。
徙天下罪人、贱民十万户,以实岭南之地,这件事已经完成了大半。
按照始皇帝和李斯等人的计划,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第二波移民,他们要用秦人将岭南同化,让那片土地彻底成为秦国不可分割的疆域。
“根据南海郡、桂林郡、闽中郡等地郡守以及驻军将领的消息,我秦国如此大规模徙民南下,已引起南方越人恐慌,且双方多有冲突,乃至流血生。若是放任此事下去,百越恐有叛乱的风险。”
赵佗脸色严肃。
这话是真的。
越人和诸夏不同种,文化传统也是天差地别,对秦国没有丝毫认同感,他们本来就是靠着武力强行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