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过来,我立刻自尽!”
醉汉已经听过这?句威胁不下数十遍,以?往他还会顾念着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能过来看一看,现在微醺之下加上精虫上脑,他竟产生?了?不管不顾为所欲为的念头:
“你死啊,死给我看!你要是不敢死,我上你也是迟早的事!”
庄献容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抖。
醉汉见他没有回话,知晓他是怕了?,顿时?阴恻一笑,带着冲鼻的酒气和汗味扑了?过来。
庄献容却瞪大了?眼睛。
“咚——”的一声?,是木棍狠狠砸在人头上的声?音。
醉汉轰然倒地,在他身后,是披头散、眸光冰冷的祁歇。
正要侵犯浣姨和少年的其他两名?壮汉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随即果断放开身下的人,猛然间扑了?上来。
祁歇转了?下手腕,仿佛有所预判般飞身而起,一个?漂亮的回身过去,手中棍子便如灵蛇一般6续击中两个?冲上前的壮汉身上最薄弱的部位,三两下便将?他们打倒在地。
还没有结束。祁歇丢开手中的木棍,卸人胳膊的招数带着十足十的狠戾与残忍,而他面上的神情却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自如闲适,甚至给人一种他久未做过此事、正在不断摸索着打破生?疏的感觉。
“咔哒——咔哒——”
几声?令人牙酸的错骨移位声?、杀猪般的惨叫夹杂着“饶命”的哀求过后,几个?醉汉直接被疼晕过去,空气也一度变得十分寂静。
率先反应过来的庄献容捡回了?飞到?一边的木拐,勉强站直了?身体,看向祁歇:
“你醒了??”
不知是不是庄献容的错觉,他现眼前这?个?少年侠士似乎比初见和病中脆弱不堪的模样多了?一分历经沉淀的冷静和锋利。
这?份违和感来自他上一秒浑身还散着被阳光停驻过的温暖,下一秒却又冒出?从头到?脚了?无生?的沉沉死气,原本内敛的情绪更加被收得死紧,如一把出?鞘必见血、入鞘悄无声?的利剑。
“嗯,多谢相救。”
祁歇简单道了?声?谢,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突然问:
“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庄献容答:“没有。”
祁歇垂下眼睫,又问:“我要离开,你们跟不跟我一起走?”
庄献容一脸的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侠士大义,只?是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而我们……”
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在场包括他以?内的老弱病残:
“我们还是不给你拖后腿了?。”
说完,庄献容垂下眼,看着自己这?双因为出?逃几次就被打断几次的废腿,眼中闪过一丝枯寂。
他原本是一云游四海的医师,无父无母,身边唯余一个?终日?相陪的小徒弟,因着三年前答应此地一位村民的求医,他看那人救母心切,便带着小徒弟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不曾想?这?一步竟是踏入了?地狱。
祁歇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对策。只?是方才他想?起了?两世所有的记忆,一时?半会头疼欲裂,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庄献容见他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提议道:
“侠士如今气血不足,亏损严重,不如先进?屋,休养至身体好全再离开?”
说这?话的庄献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既然他们走不了?,他便希望这?位古道热肠、武功高强的年轻侠士能在这?里多留些时?日?,能护他们多久是多久。
孰料祁歇否定了?他的提议:“不了?,我需要尽早离开。”
庄献容有些失落,但到?底骨子里留存君子之风,不好再强留人家待在这?片穷山恶水之地。只?是见祁歇着急出?去,再结合他方才的问话,庄献容还是斟酌着问了?一句:
“侠士可是要寻人?”
祁歇沉默片刻,没有隐瞒:“是。”
“与你一同流落此处?是男是女?”庄献容接着问。
“女。”
庄献容大骇,环顾四周,忙拄着拐杖凑近祁歇,低声?道:
“侠士有所不知,这?村子里有个?古老的仪式,既阴私又邪恶,就是每逢农历十五需抓一个?活生?生?的‘牲女’送上祭坛烧死,美名?其曰‘祭天’,其实就是‘投喂’他们信奉的一个?虚无缥缈的邪神。”
“这?村里死了?太多无辜的亡灵,可谓是骨灰遍地、罪恶滔天,几乎人人都是帮凶。活着的女人已经不多了?,你要找的那个?人若是还在这?附近徘徊,千万要尽快带她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否则转头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祁歇沉默,哪怕他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已经知晓一切,还是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
“多谢告知。”
“不必客气,”庄献容顿了?顿,看着他,心底重燃起一分希望,再开口,他的语气便带上一丝难为情的恳求:
“侠士若是顺利出?去了?,不知可否替我报个?官?……我困于此地已有三年,今偶遇侠士,顿觉拨云睹日?,重见生?机,侠士若感念我出?手相救的恩情,不如以?此为报……”
也是没办法了?,庄献容第一次挟恩图报,话语间不免颠三倒四,而他也憋得面色微红。但他转过头,看见已经年华不再的浣姨和他正长身体却没吃过几口肉的徒弟,双目渐渐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