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南看著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任榮終於抬起頭,在長久的沉默後他故作無所謂地開口道:「我知道,那又怎麼樣?他們現在已經斷絕聯繫了。
「誰告訴你,他們斷絕聯繫了?」
任榮的瞳孔在一瞬間陡然放大。他像是極為震驚,一下子無法再繼續維持之前的作態,出聲道:「你說什麼?!」
「是真的。」
任榮看看邢司南,又看看楚白,似乎是想從他們臉上的神情品讀出這件事究竟有幾分可信度。邢司南看了眼楚白,楚白會意,將提前準備好的聊天記錄遞給他:「這是陳姝和何勇近期的聊天記錄。」
他特意在「近期」二字上咬了重音。任榮眉頭緊鎖地看著面前的聊天記錄,看到最後幾張,幾乎睚眥欲裂:「……這個賤人!」
邢司南沒留給他太多時間讓他調整心情:「7月2o日、21日那兩天,你在做什麼?」
任榮不耐煩道:「那兩天正好車間輪休,我在家裡睡覺。」
邢司南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所以,也沒有人能替你做不在場證明。」
任榮置若罔聞,雙眼仍盯著聊天記錄,像是恨不得在上面盯出個洞。
邢司南拍了拍桌子,提高音量:「任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們現在是在處理一起性質極為惡劣的刑事案件,而就目前看來,您有重大作案嫌疑。」
「隨便你怎麼說。」任榮沉聲道,「我沒殺人。」
邢司南冷冷道:「那就證明給我們看。」
任榮握緊了拳頭:「你們想知道什麼?」
「案發前的兩三個星期,你曾經去過何勇家裡,為什麼?」
「……」任榮抹了一把臉,憤憤地罵了句髒話,「我知道他們兩個有關係,所以才找他,想讓他離我老婆遠一點!後來這事兒鬧大了,他們廠領導拍著胸脯說會處理好,我老婆……」
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回憶:「我老婆也跟我發誓她一定不會再犯,求我原諒她,我以為他們兩個從那之後真的沒有聯繫了,誰知道……」
「你以為他們兩個沒有聯繫了?」邢司南道,「你就這麼信任他們?」
任榮深吸一口氣:「是的,領導跟我說他們如果再有不正當關係,工廠一定會嚴肅處理,直接將其開除;陳姝也說如果她再犯,她會主動和我離婚,所以……」
楚白搖了搖頭,都到這份上了,這兩個人還冒著風險偷偷來往,這份精神,真是……感天地泣鬼神。
「所以你就相信了他們?」
「是的。」任榮看著聊天記錄,苦笑了一聲,「……當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好,我們暫且相信你方才說的是真的。」邢司南淡淡道,「何勇的屍體被發現以後,你為什麼要跑?」
「跑?」任榮愣了愣,「我跑什麼了?」
「昨天上午你沒去工作,且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而在九點十分,你駕車離開了所居住小區。」邢司南緊緊地盯著他,「為什麼?」
任榮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昨天輪休,早就約了我朋友一起出去泡澡喝酒啊!」
邢司南:「……」
他皺了皺眉,顯然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巧,他們前往抓捕任榮的時候剛好撞上對方休假,才造成了畏罪潛逃的假象。
「我輪休,當然不用去工廠。手機關機了是因為昨天晚上手機沒充進電,本來想等著到了地方充,結果發現沒帶充電器。至於離開小區,是因為我和我朋友約了十點在洗浴城見面……」
邢司南:「……」
這都什麼事。
「你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但是我真的沒有任何要殺何勇的理由。」任榮道,「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們已經斷絕了關係,直到今天……但是就算我知道他們在私下裡依舊偷偷來往,最多也就是和陳姝離婚罷了。」
他神情複雜:「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為了她殺人。」
楚白和邢司南對視一眼。
任榮的證詞聽起來十分可靠,他看見聊天記錄時的震驚也不似作偽,但是他卻無法給出案發時的不在場證明。況且,比起身材矮小性格懦弱的李霞,人高馬大的任榮更加具備作案的條件。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任榮攤開手,「總之,何勇不是我殺的。」
邢司南正欲開口,藍牙耳機里突然傳來了江6鳴的聲音:「……隊長,何輝來了。」
楚白也聽見了這句話。何輝,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有些陌生,但既然姓何,想必和何勇沾親帶故,也和案子有些聯繫。
他回想了片刻,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句話。
「……2o號,我七點左右起了床,等輝輝吃完早飯以後送他去上學……」
何輝,是何勇的小兒子。
楚白輕輕皺了皺眉。據李霞所說,何勇出事後,何輝被她送到了附近的親戚家,由親戚暫時照顧,怎麼會突然跑到臨平分局來?
邢司南大概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他衝著他略一點頭,低聲道:「出去看看。」
接警大廳里,年輕的女人一手牽著小男孩,正一臉焦急地在原地踱來踱去。
小男孩的年紀一下子很難說准,畢竟那個年齡段的小孩兒看起來都長一個樣。他還不到女人腰高,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女人背後,踮著腳,仰著圓圓的腦袋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