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十年飯啊。我又做飯又刷碗,這合理麼?」
聶冰儀從來不知道毓殊這麼會給人找事兒,而且無比理直氣壯。
大概是因為從前她是上級,而毓殊是下級的吧。
有聶姐在,閒著的朱文姝回到屋裡忙自己的事了。徐知雪則幫忙輔導幾個小孩寫作業。
毓殊朝大偉招手:「白天在學校咋的了?說話那麼不客氣。」
她從來不問小孩為什麼闖禍,永遠是「咋的了」或者「幹啥了」。
「我前桌的小娘們兒說咱們家不正常。說我們都是野爹生的。我生氣,就把她辮兒絞了。」
「小丫頭說話是不乾淨。那就你動手了?還有嘴巴乾淨點,什么小娘們兒小娘們兒的。」
「就我和麗雲聽見了,麗雲說兩句,說不過,哭了。然後我就動手了。」
「沒傷著她?」
「沒有,」大偉氣鼓鼓的,「小姨,你還有空擔心她?她可是說了幾位姨的壞話。說正常哪有幾個女人住一起的?」
「她才多大點?能說出這話,一準是平時聽大人說的。」毓殊支著腰,「那老師削你,你沒把事兒緣由說一說?我記得你們班主任人挺不錯的,是個明事理的。」
「我沒說,我不能讓外人瞧咱們家笑話。老師又不打臉,抽幾下手心,不疼。」
「讓我瞅瞅。」
「你瞅幹啥,我讓徐姨瞅,她給我上藥去。」
毓殊點點男孩腦門兒:「明天我去找你們老師和女孩家長去。哦對了,剛才吃飯前你笑啥?」
「我笑傻姨真傻,像我們班上的悶驢。」
「臭小子,給我放尊敬點,你聶姨可是個厲害的人。」毓殊摸摸兜,裡面有一顆硬糖,塞給了大偉。
大偉剝了糖紙,把糖塊丟嘴裡:「有多厲害啊?」
「當官的,是個副局長,專門和小鬼子對著幹的那種。她一個人就能攪黃鬼子好多事。」
「嗨,我還以為你和你一樣是軍官呢,突突突——」大偉比劃著名槍,他這麼一突突,嘴裡的糖噴出來了。
男孩眼巴巴地看著小姨,小姨撿起糖塊,丟到聶冰儀端走的碗裡。聶冰儀看見那糖塊在碗裡蹦躂,忍不住瞪毓殊。
毓殊撇嘴:「你一天老瞪我,眼珠子不疼?」又和大偉道:「你以後要是當了領導啥的,別學你聶姨,一天凶個臉。」
「哈哈哈我不想當領導,我想收破爛去,破爛里全是寶貝。」
「那你就不能成收破爛里的領導啊?」毓殊說,「話說你給人家辮絞了,我估計過幾天你們老師就得帶著人家長找上門來,不如我先帶著登門道歉,把這事兒結了。」
「小姨你說啥就是啥。」
「哦對,你聶姨病好多了,沒事兒你多跟她說說話,你這個做大哥的,是大家的榜樣。」
「小姨你真逗,我學習最差了,你卻總讓我做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