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見這人不說話,心知他是愧疚,又不忍這憨貨悶悶不樂,轉念一想,從袖中掏出方才給薛敖擦汗的粉色方帕。
「你話還沒說清楚,為什麼把阿奴哥哥的東西送給了別人?」
聞言薛敖直接蹦了起來,一顆鐵頭撞得車頂發出悶響,但他顧不得自己的腦袋,憤聲發問,「為什麼不可以?謝纓的東西就這般金貴嗎?!也值得你三番五次的追問!」
阿寧被吼的愣了一下,呼吸急促,身體不可抑制的發慌,下意識的就想安撫心口。
只是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就見那本是站著發火的小世子彎下腰,紅著一雙眼給自己順氣,一邊拍一邊嘟囔:「摸摸嚇不著,拍拍魂上身。」
阿寧眨了眨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給自己認真順氣的薛敖,心跳恢復正常,可腦子裡卻想起了一樁往事。
這是小時候薛敖常對她做的事。
因著阿寧身子弱,一點小事就能嚇得她失神生病,故而6府上下都是小心嬌養著。但是再怎麼仔細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有一次薛敖親眼看見阿寧被嚇得小臉發白,也不知還是七歲的小童是怎麼想的,隔天就自己一個人拜了寶華寺,爬了足足六百階,給阿寧求了平安符,還與那老方丈學了這麼一個安撫的招魂法子。
可能老方丈也沒想到,如此普通的一個逗娃娃的民間法子,卻對阿寧有著不小的作用。後來每次意外受到驚嚇時,薛敖便是如此,將小姑娘摟在懷裡,一下一下的順著心口,奶聲奶氣的招魂。
從他的七歲到十七歲,懷中總是坐著一個乖巧的小姑娘;從她的五歲到十五歲,身後懷抱和那雙安撫的手總是一成不變的乾燥而溫暖。
阿寧鬼使神差的抓住薛敖的手,見那人抬起頭,不滿道:「幹嘛?又要給我講男女大防,6霽寧我是在。。。」
「沒有怪你」,阿寧打斷薛敖,「只是想讓你別不出聲,悶悶不樂的。」
薛敖微怔,目不轉睛的盯著阿寧漂亮的眉眼,只覺得手上被攥住的那一塊熱得不成樣子。
「阿奴哥哥送給我的東西是不遠萬里的心意,除了我,沒人能隨意處置」,阿寧認真的注視薛敖,語氣輕緩,「而你,是我近在咫尺的、很重要的。。。私屬。」
最後兩個字阿寧說的很小聲,薛敖並未聽清,只是緊接著又聽阿寧細聲同他說話。
「因為你很重要,所以會惱恨你送東西給旁人,因為覺得你在被搶走,所以會想要你在親人之外只在乎我。這是我的私慾與錯處。不過——」
阿寧忽然笑了一下,她看清了薛敖眼底如海動般的震動蕩漾,一字一句道:「薛子易,我不會改的。」
第4章十三雪渠
早冬的寒風裹挾著淡淡梅香呼嘯吹過,一片銀裝素裹之上是明媚和煦的日光。
橘意打正廳過來,在小堂屋裡脫下外襖,將手腳在烏金爐邊烤的沒有一絲涼氣才掀開門帘,笑著向阿寧走過去。
「這般冷的天氣,姑娘怎麼不多睡一會?」橘意將阿寧的一雙腳捧在懷裡,心疼的揉了揉她細弱的腳踝,「還好有蒼鷺山神醫早年間留下來的玉膩膏,否則姑娘留下疤可怎麼好。」
阿寧放下手中的書冊,坐直了身體,正色道:「這話以後可不能在薛敖面前說起,要不然那傻子又要急得跟個什麼似的。」
見阿寧煞有其是的樣子,橘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口吻打,「好好好,知道我們家姑娘最是在意薛世子了,奴婢一定謹言慎行。」
聞言阿寧一下子收回腳,臉上有微不可見的醺紅,「你!你胡說些什麼!」
橘意知道小姑娘是害羞了,暗惱自己口無遮攔,連忙將阿寧半摟在懷裡,「是奴婢妄言了,姑娘別急,姑娘可是要下床看看府中慶宴操辦的如何了?」
阿寧點點頭,過了一會狀若不經意間的問道:「薛敖今日可有傳話過來?」
自打上次會仙樓一別,阿寧回家便生了風寒,躺在床上享受著父母關愛之時聽她娘說,薛敖又被遼東王抽了一頓,這次還將他送進了軍營里操練,想來沒有個把月是出不來了。
只是阿寧這段時日雖沒見到他,卻在薛敖進營的前一天收到了兩大車的粉色綢緞,還附帶一張狂狷的草書。
——隨便用,我薛家才不缺這幾匹東西。
現下那些綢緞還堆在阿寧的小庫房裡吹著寒風,不知如何處置。
橘意細細擦著阿寧雪白綿軟的手指,搖頭道;「想是操練還沒結束,不過也將近一個月,應該是快了。」
阿寧柳眉微蹙,心想遼東王此次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怎麼罰的這般狠。
橘意伺候著阿寧穿上了一件杏白色的穿花雲緞裙,腰間束著根朱紅濯珠緞帶,又在外面加上了一件大紅蒲紋狐皮大氅,見小巧嫩白的下巴邊是一圈毛絨絨的狐毛,顯得人格外嬌憨可愛,這才罷手。
橘意看著自家姑娘這般打扮,滿意道:「這還是年初時世子在蓮白山上打到的狐狸,皮子做了幾個月余才出樣,姑娘穿上真是好看。」
阿寧接下攢金的小手爐攏在手中,點頭附和,「是塊上好的皮子。」
主僕二人說說笑笑的朝主屋走去,一路上見到的6府中人行色匆匆又不乏喜氣,叫人也跟著心情舒朗起來。
甫一走進主屋,就見本來端坐著的6老爺笑意盈盈的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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