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在左肩炸开,箭镞第一时间就贯穿骨肉,他的肌肉瞬间紧绷,夹住了这支箭,但整个肩膀瞬间就被箭杆磨得烫,随后就是强烈的痛感涌上脑门。
“继续!”截杀者忍痛大吼。
一起冲锋的战友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向黑马冲去,手中握紧的弯刀斜在身侧,是横斩的预备姿态!
再来一支箭?
铁游骑犹豫片刻,立马就作出判断:来不及了!
再来一箭就算射杀一人,另一人的刀也会在下一刻把他的肩膀削平。对于两位不之客,他现得太晚,错失了骑射的最初时机。
只能近身搏刀!
但铁游骑的刀,不比箭钝!
他将铁弓收起,两把弯刀反握入手,刃尖下斜在侧。在截杀者错愕的目光下,他伏在马背,两把弯刀贴着风斩过。
这是骑兵冲阵时常用的姿势,只要刀足够锋利,能在强劲的冲势下切开敌人的铁甲,就能最大限度杀伤敌人。与之相对,若是不能破开对手防御,则会被巨大的反冲力瞬间掀翻,轻则手骨尽碎,重则当场胸裂而亡。
其中一名截杀者忽然升出了要斩马腿的想法,但转眼就被自己否决,这不是草原对决的正法。另外,铁游骑是双弯刀,若是采取斩马腿的战法,当马腿断开之时,斩马腿之人的头颅也一定会被斩开。
铁游骑会在失去平衡前把弯刀抡圆,绝对不会落空!
这是面对面拼杀的战局,他们是截杀者,若是避让,就意味着截杀失败,伊姆鄂草原的黑马一旦回到家乡,就是游龙如海,再难追寻。
所以,截杀的人亦无路可退!
“跟他对刀!”截杀的人喊道。
“为了主君!”受伤的人目眦欲裂,那一箭的怒火被他浇灌在刀刃上,疼痛短暂退散,眼里只有要斩断敌人的狂热与血腥。
铁游骑双腿死死夹住马背,黑马低嘶一声,度竟又快几分,仿佛是风在低飞一样。
日出东方,一人一马逆光而行,拉长的影子将截杀者淹没,这一瞬间,天空仿佛被压了下来,肃杀之意卷携着吹不散的烈风向彼此涌去。
毫不夸张地说,双方都抱着此生最后一战的信念向对方冲去。
当截杀者呐喊地冲向铁游骑时,胜负的意义就不在重要了,哪怕是对于他们三人而言也是如此。
“锵!”
截杀者与铁游骑人马交错,瞬息之间兵器相接,刃上有火光乍现。兵戈交鸣,裂纹在刀身上如同蛛网般散开,四把弯刀几乎要同时断裂。
瞬息之后,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叮”声响起,截杀者的刀接连破碎,刀刃的碎片如雨点般刺穿钢铁,顷刻间刺破三人皮肤,鲜血就要涌出。
黑马的皮肤也被刺穿,它痛苦地昂起,嘶鸣卡在喉间,转眼就被一股强烈的震意冲散。就连战马的内脏被震得移位,痛感还未侵袭,喉间的嘶鸣竟要化作一口浓血涌出。
“锵!”
下一瞬间,又是一声兵戈交鸣,铁游骑的弯刀如同破竹一般切开两个截杀者的衣袍,但却被阻挡于血肉之上,皮布碎片下露出一抹黑色的玄光。
他们还穿着内甲!
铁游骑目光已失去神采,在弯刀相接的一瞬间,两只手臂传递上来的巨大压力就已经将他的胸膛碾碎,肩胛骨刺破后背,把漆黑的铠甲撑开。支撑两把弯刀的不仅仅只是他的手臂,更是他的全身。
三人擦身而过。
骑兵从马背坠下,厚重的铠甲把草地压平,铁盔滚落向远处。那是一个面容蜡黄的男人,松弛的皮肤尽显疲态,很难想象他有多少天没有睡过了。
但下一刻,嘴里涌出的鲜血就把整张脸掩埋。
黑马长嘶悲鸣,兜了一圈后冲着主人的尸体奔去。
骑兵已死,可截杀者呢?
他们也被重创,迎着战马的冲势对刀,怎么可能没事?
刀刃相接的一刻,巨大的力量将两人同时掀起,倒飞在半空的幅度几乎与马持平。若不是他们的弯刀破碎减轻了压力,只怕掉落在草地上的就不是半截刀刃,而是他们被扯开的断臂。
其中一名截杀的人缓缓起身,摇晃着张望四处,目光追向那名铁游骑。
“死了?”
他强忍着喉间的腥甜,目光开始模糊,日出不再引他注目,反而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光影的变化几乎让他要昏厥过去。
“补刀!”突然,嘶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扯开喉咙在喊。
“补刀,补刀……”截杀的人顶着强烈的晕眩感,摇晃着向远处的黑马走去,那里是一片血泊和他们要截杀的人。
黑马高起前蹄,目中血丝网开,怒视两人。
“躲开!”有人高喊。
话音未了,马蹄声如惊雷轰然响起,兜了一圈的黑马卷携着西面的风要将截杀的人踏平。那是从伊姆鄂草原吹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