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不意味每一支箭下都有狼魂。落空,多箭共杀,未中要害……这些情况阻止了战场的失衡。
与此同时,铁游骑的大统领被后方高奔进的骑兵越,他目光一凛,那是铁游骑最锋利的刀,两代汗王共同缔造的破阵之军——铁矢武士。
铁矢,即铁铸的箭,他们与斥候和夜鸦一样,都是铁游骑中的特殊兵种。区别在于,他们从不携带弓箭,但却配备着阿勒斯兰部最精良的铁装和名匠亲铸的弯刀,连战马都披上了一层皮革马甲。他们不参与骑射,只在冲阵时才能看见他们的影子。熟悉阿勒斯兰的武士都将铁矢武士视为是骑兵中的骑兵,真正的利刃。
“跟紧大纛!”狮旗下的旗骑竭力大吼。
铁游骑高举起弯刀,面盔的缝隙中,尖牙利齿近在眼前;而在群狼黄铜的眼睛中,倒映的则是肥硕的黑鬓马,以及似火般烈的弯刀。
接壤,接壤,还是在接壤!
战马和群狼不顾一切冲向对方,犬牙兵戈交刃。
从天地的一端,一直到另一端,人类骑兵与狼群在平野相拥,在彼此的针线上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皮绽、血涌、扑杀、挥砍,以及一浪盖过一浪的怒吼咆哮,草原骑兵与北原的狼共同挥洒出了蛮荒时代所独有的悲壮和苍凉。
可戈与狼主几乎同时出怒吼。
铁矢武士一马当先突入狼阵,撕开了战线上最大的一条裂隙。而后方的黑马没有马甲庇护,在嘶鸣中被狼群的爪子划出更多更深的血痕。群狼生长于最凶恶的荒野,它们将荒野里养成的恶劣带到了战场,给了在秩序中训练的骑兵当头一棒,铁游骑们根本没有与狼群作战的经验。
但统治这片草原的毕竟还是蛮人,而作为蛮族里最精锐的骑兵,铁游骑的武士们当即用弯刀回应狼群的扑击,他们挥出的刃斩上狼皮如热刀切开鲜活的肝脏,喷涌着浓郁的血;而在劈碎狼爪与利齿时却又被巨大的阻力反噬,刃口与狼牙同时碎开,留下了深刻的痕。血与痕在狼群里极蔓延!
最是凶恶的头狼顶着冲势,在侧翼撕开黑马的腹腔,携力共势的群狼立即涌上扑倒高大的战马,落马的武士在绝望的猩红中疯舞着弯刀,狼群奋勇于刃光闪烁间,黄齿撕开武士的皮革,吐出甲衣中镶连的铁片,咬挖出温热鲜红的内脏。
狼群的冲势比想象中还要猛烈,这是人类骑兵第一次与狼群列阵对冲,除了前几排的骑兵能够全冲刺以外,其余的铁游骑大多都被迫降下马。弯刀的前刃虽刺入阴影,但却有重重阻力,后刃自然无法如尖锋一般的凌厉。
但铁游骑可不是一支只会冲锋的骑军。若是将这支骑军比作刀刃,那么前刃是为锋,而后刃则为刺,前刃冲势受阻,则后刃摇摆,大破敌人伤势,搅乱战局,以应前刃。
这就是余下的铁游骑需要做的事情。
刀光闪过,一颗狼随刃飞起。
“站稳了!把这些狼头带回去卖个好价钱!”可戈暴喝着奋勇之言,身斜马侧,六尺长的厚铁大刀向侧翼挥舞起一个又一个半圆斩,黑马仿佛与他心意相通,逆着他的刀势以半圆为径,缓步于刀圈之中,任群狼如何咆哮,其依旧如巍峨的山般屹立在狼潮之中。
铁游骑马戈河帐的大旗高悬在他们的身后,几十名护卫大旗的铁游骑在周围结成战阵,他们以大旗为轴,不停绕圈狂奔,弯刀前赴后继向外围横斩,而一旦有骑兵被狼群扯下,其余铁游骑则会向外扩延,掩护落马的武士进入马刀圈,而后继续收拢成圆。
马刀圈,十三年前北原平乱时铁游骑的统领们完善出来的一个战法。在面对北6七大骑军之外的部落军队时,马刀圈被证明了是最佳的战法,因为在牧马军骑吸纳了草原大会各部族大部分武士的背景下,主部之外的部落所组建的骑军往往很难拥有较强的冲击力。
因此,当铁游骑在面对冲击力较弱的骑军时,只需要与其对冲一阵,而后变阵为马刀圈,守则拢,进则扩。虽然杀伤力不强,但这样的阵法的确能够增加铁游骑对阵弱势骑军的容错率。每一位铁游骑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士,他们的命有时甚至要比一个百人的部落值钱。
狼,虽然凶狠,但冲势远不及野牛群。在群狼数量与骑兵数量大抵一致,且战线极长的情况下,马刀圈是各骑队面对群狼时最有效的战法,暂没有之一。
一般来说,较大的马刀圈正中通常会守有一名骑兵,戒备着侥幸突入圈中的孤狼;而较小的、以骑队为战的马刀圈则不需要守骑。
战线如此辽阔,纵览全局……
一幕,破阵的铁矢武士直突狼群腹地,火光点亮四面密密麻麻的狼,刀光挥舞下留下遍地的狼尸,就如同一把燃火的烈刀深深刺入群狼的阴影中;
二幕,极盛的狼锋在其他战场撕开了铁游骑的冲势,上百道火线在大地蔓延,穿过遍布恶嗥的阴影,却大多熄灭。前排冲锋的人类骑兵只有不到三成冲杀出群狼的锋线,而其他人的火则永远泯灭在狼潮的阴影里;
三幕,止住冲势的铁游骑们以骑队为战阵,马刀圈在平野上撕扯着翻涌的狼潮,虽不时有武士被恶狼抓到空档,或被直接扑下马,又或是胯下战马失去重心摔出马刀圈,但狼群在马刀圈下的伤亡则要更多。
四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