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午后,赵章和楼缓才匆匆出了燕宫。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渐渐停歇,天空还是朦胧一片,沿着宫城的青砖甬道踩过湿漉漉的地面,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赵章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侧耳倾听着身旁楼缓的话语。
燕赵合盟一事算是基本无虞,但具体的操行步骤还需要等待燕国朝堂内部敲定。按照楼缓的意思,先暂且等候几日,若几日后燕王还未给出具体的章程,那时再由他复入燕宫,代表赵国向其施加压力。
赵章自是无有异议,心头同时思慎起了宴会之上发生的各处小插曲。
郭隗对自己隐隐暗含不敬,然而针对的却是自己身后的赵国。可是这么干又有什么意义?还有究竟是郭隗一人如此,还是以他为首的改革派系,都对赵国如此,这就值得揣摩了。
但这等关乎两国外交的大事,还得归国后,禀于君父,由朝堂上商议,他暂时什么都决定不了。
待上得等候在燕宫门外的軿车,走神之际,鼻中忽然飘来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气味。
进得车厢才发现此刻厢内早已坐了两个衣衫单薄的女人。
见到赵章上车,二女连忙向他俯拜行礼,片刻后赵章才蓦然想起,这不是燕王送的舞姬吗?
軿车很快便朝着驿馆小院行去,赵章将鞋子褪下,身姿明显高挑些的女子将云履小心地纳在车厢一侧,转而冲着他妩媚一笑。
赵章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快的代入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这二女在燕宫不知待了多久,估计贵族那一套玩意都见识过了。
想到这里,赵章调整了下坐姿,踞坐在了车厢中央,车里没有支踵,跪坐时间长了腿肚子真的很不舒服,但为了不显得太过暴露,他还是将腿盘了起来。
宴会之上他还不便太过表露,这时四下无人,行为也不再太过约束了,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二女的容貌,之前通过二女的舞姿仅仅察觉出身段绰约,此刻再细细瞧去,容貌亦是上上乘。
两女皆年若二八,一个身材稍稍丰腴、腰肢却如娇花般细腻,箠髻青丝下衬起的白皙脸庞上生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一个则身姿高挺、款款腰肢盈盈堪握,如水的眉眼中始终流露着一丝妩媚之感。
两女堪称天生丽质,然又各具韵味。
();() 此刻二女正襟坐在他的左手侧,身上似乎穿的还是刚刚在燕宫舞动时的轻薄纱衣,削肩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赵章心下暗叹一声,随即脱下了上身宽大的狐裘外袍,披在了二女裸露的削肩之上。车厢似乎有些漏风,他顿时打了激灵,但身上的那股燥热之气也瞬间被冲散了不少。
他身下不可否认的已经起了反应,但这绝非是赵章的毅力不行,这个年纪的身体,血气方刚,就像野马一样难以驯服。若非他经历丰富,又见识颇多,对那方面的事少了很多好奇心,恐怕已经忍耐不住。
二女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诧,同时出声道:“奴婢不冷。”声音清脆柔腻。
说着就要脱下裘袍。
赵章抬手制止了两女的行为,见对方还想推拒,他淡淡开口道:“汝二人听话便是,若是冻坏了身子,麻烦的还是我。”
二女闻言只得作罢,又是俯身一拜。
赵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女闲聊,脑子里想的却全是那薄薄衣服下的美妙光景,
片刻功夫后,他才想起来忘记问两人的名字了。
“奴婢唤提嫫。”丰腴少女轻声道。“奴婢唤旋娟。”高挑少女紧跟道。
赵章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询问二女的出身来历,那没意义了,这个年代孤儿太多,就算是良家子也定是自幼被卖于豪户,辗转养于燕宫。
驿馆小院到燕宫的距离并不远,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却让赵章有点难熬,鼻子里嗅着近在咫尺的特殊气味,视线不时瞟向那隆起来的形状,面对唾手可得的果实,柳下惠估计也得栽個跟头。
一刻钟后,軿车缓缓停下,赵章缓缓起身,二女也跟着慌忙起身,裘袍顿时垂落,他顺势往下扫了一眼,吞咽了唾沫,便任由两女搀扶着他穿好云履。
待走下马车,早就等候在小院门前陈忠快步迎了上来,刚想上前说些什么,突然又见太子车上下来了两个衣衫单薄妇人。
赵章错身走过,向陈忠淡淡道:“她们是燕王赠予的舞姬,汝先去带她二人换身厚些的衣物,安排下居所,我先在后堂等汝。”
“喏。”陈忠弯腰应道。
赵章回头瞥了一眼正在朝他施礼的二女,自己的那件裘袍此刻正单独披在提嫫身上,冲着二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大步朝着院内走去。
();() ****走进外庭的中门楼,穿过走廊,快步进得屋内。身子只觉瞬间一暖。
“汝去炉中再填些木炭。”赵章朝侍立门侧的奴婢吩咐道。
他进内居先换了件双面绸缎料子填绒的深衣,随即褪下鞋袜,坐在绣墩上靠近燎炉摆了个惬意的姿势。
暖意烘烘的屋子,不多时便熏的他身子热乎起来,虽然只相隔几百里,但蓟都的天气比邯郸确实冷上不少。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屋外的光景差不多彻底黑了下来,赵章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了,陈忠才驱步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见对方进来,赵章对屋里伺候的奴婢摆了摆手道。又向陈忠指了指燎炉边空着的绣墩,示意其坐下说话,陈忠忙道不敢,围着燎炉跪坐在了他左边。
君臣围炉向火,互相望着,陈忠似乎在组织语言,沉吟片刻,方小声道:“太子,仆找到了那秦质子公子稷的居所。”
赵章微眯着眼睛,双手拢在袖中,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心下倒挺认可对方的办事效率,才过去了两日便、完成了他交代的差事。
陈忠继续道:“当时太子不让惊动燕国官府,仆最初还不知道该如何在偌大蓟都内寻找一个不起眼的质子,仆口音不通,贸然打探万一引来有心人的注目,岂不是给太子添乱?后来仆突然想到,这蓟都也该和邯郸一般,女闾酒肆该是消息通达的地方,并且各国士子来往频繁。”
赵章微微点头,道:“汝倒是有心了。”
“仆虽身无大才,无法为君分忧,但绝不敢给太子添乱。”陈忠忙作揖道:“后来仆先去了外城,客居了一间蓟人所开设的酒肆,用餐时向舍人探听出列国士子最善从聚之处。”
赵章又点了点头。
“太子不知,那女闾简直是个消金之窟,仆只饮了几觞酒,食了一鼎肉,竟耗了半镒金,若真的在里面消遣一番,恐怕数镒而不得啊。”陈忠嘿嘿笑道。
“些许钱财无碍,回都后,去宫中报销即可。”赵章扫了他一眼,你一个没种的宦官怎么消遣。
“但好在钱财没有白费,仆在女闾中识得一位久居蓟都的鲁国士子,邀其共饮,果真叩探到了燕国安置秦质子的住所。并且仆还从士子的口中听闻了一些关于秦质子的奇趣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