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所言句句在理,我与庆舒在这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不足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相比于蒋庆舒下意识的一句话,宋谨书则周全多了,他甚至还就着这个问题询问了其他。
而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蒋润明宛如被人打通任督二脉,全程侃侃而谈,哪里还有半点平宁侯府草包四公子的模样,就连蒋庆舒听了都忍不住称赞两句。
一番交谈下来,蒋润明红光满面,看上去高兴极了。
“四哥既然对律法感兴趣,怎么不禀明大伯去刑部历练?大伯若是知晓定然会高兴,也会支持你。”
“废话,你以为小爷不懂吗?还不是我读书不行,连个进士都考不上,我爹也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天子宠臣,我就是想去也处不成啊!”
说到这里,蒋润明就忍不住叹气,其他人也识趣地转移话题,讨论其他事情去了。
这边几个男人聊的热火朝天,旁边的叶婉与小梅愣是一句也插不上嘴,干脆乖乖旁听,等他们聊完了,才一块下楼,在客栈吃了一顿饭,重新启程上路。
路上叶镖头骑马,几乎都跟在女儿马车旁,听女儿趴在马车窗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中满足无比。
对于唯一的闺女,他十多年来从未狠心说过一句重话,即便女儿很皮时常闯祸,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抽空私底下去解决。
父母俩一别一整年,虽然知晓以宋家的家境以及宋老爷夫妻俩的人品定然不会委屈了闺女,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询问一二,得知闺女在宋家确实一切都好,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个放心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同行时间长了,便现宋家那小子很不对劲。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看宋谨书那小子天天凑过来姨父长姨父短,还特意给他准备见面礼,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太想得通。
直到行程过半,一行人停在林中歇脚,叶镖头进山打猎正好瞧见自家闺女与宋家小子手牵着手,笑盈盈在林中漫步。
那一幕在外人看来甜蜜温馨,可在叶镖头这个老父亲眼里,那就是自家精心养护的白菜被别家猪拱了,他越想越气,越看越堵心。
好你个宋家小子,难怪这段时间处处献殷勤,原来目的在这,不愧是富家长公子,才多大啊?那套经商时的老谋深算半点不输他老子。
叶镖头深深看了那对小年轻几眼,最终还是忍下没有暴打扰,提着刚断气的野兔朝树林外头走。
宋谨书与叶婉也没有在里头呆太长时间,叶镖头回去没多久,他们也走出树林。
两人面色红润,一前一后走出来,隔着老远,仿佛方才在小树林手牵手的不是他们。
其他人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有叶镖头悄悄嗤了两声,越看宋谨书越不顺眼。
“读书人的心眼子果然多,装的倒像那么一回事。”
叶镖头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独自碎碎念。
自这日之后,返程后半段路他几乎都守着自家“大白菜”,对宋谨书也冷淡不少,处处防着,生怕两人又私底下偷偷见面,坏了闺女名声。
虽然宋家小子对他有恩,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但一码归一码,有恩报恩,嫁闺女挑女婿又是另一码事,这些叶镖头心里明白得很。
“宋公子,你来一下。”
叶镖头心中潜藏无数想法,五味杂陈,但面上依旧保持淡然,尽量不让别人看出问题,到渚州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单独找了宋谨书。
“我有事与你说。”
宋谨书不傻,这么长的行程走下来,他自然能感受到叶镖头对他态度上的变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对方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这个做晚辈的即便心中清楚也不好戳破,只能耐心等待。
这一等,竟是等了半旬,他不由心中感慨,赞叹于叶镖头的耐力。
“好的,姨父,需要寻个僻静处吗?”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宋谨书眉间带笑,丝毫没有即将被未来岳父刁难的意识与担忧,主动询问细节安排。
“不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我们就去那棵树底下谈即可,走吧!”
叶镖头瞥了宋谨书一眼,目光在他纤瘦的肩膀上停留,到底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嫌弃地嘀咕道:“男子汉大丈夫,光死读书也不行,体格该练还是得练练。”
“太弱了。”
宋谨书:……
“多谢姨父提点,小子我平日也有练拳,主在强身健体,若论真功夫,自然是比不得您。”
宋谨书谦逊回答,好在早有准备,那点儿尴尬很快便被他轻松化解,继而乘胜追击道:“我爹经商友人遍布晟国,但接触的武人却少,为我请的武师傅也只会些许三脚猫功夫,实用性不强,我有心读书之余多学点功夫,奈何现实不允许,唉!”
他故作无奈,轻叹一声便看向叶镖头,等待叶镖头接话好顺着杆子往上爬,谁知对方压根不接茬,仿佛没听到他这番话似的。
“姨父若有闲暇,以后还需劳烦您提点一二。”宋谨书没法,只能自己厚着脸皮争取多套套关系,“亦或是姨父可愿意收徒,我给您当徒弟。”
“算了吧!”
宋谨书这话问得唐突,其间有何目的叶镖头心里头门清,当即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不忘口头补刀:“你年纪太大,骨头硬了,而且就你这身板资质,也不是习武的料,跟着你那武师傅练练强身健体的拳法也足够了。” “再者,我一介粗人,习艺有限,押镖自保还算可以,却当不得旁人师父,以免误人子弟伤了自己福运。”
卖好不成,初次单独面谈失败,宋谨书尴尬又懊恼,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浮夸讨好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可面对未来岳父又不能太有骨气,除非不想娶心仪姑娘。
“行了,说正事。”
叶镖头看他垂沉默宛如战败的公鸡,不由蹙起眉头,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是想与你谈一谈婉儿的亲事,你可有什么想同我说的,我给你机会先开口。”
“嗯?”
宋谨书蓦然心头一颤,顿时明白自己的猜测应验了,今日这一遭是躲不过的,表现得好,迎难而上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