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尾音带着委屈,听得他心都揪起来了,连忙握着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小声哄道:“我怎么会不在乎你,你都长我心尖儿上了,我这爹不亲娘不爱的,往外数八十圈儿我也就在乎你一个。哎、我这可能也是没安全感……”
她一下子眼眶都红了:“没安全感就给我找男人?你他妈什么当代贤妻,国务院听了都应该给你颁个匾。”
他听笑了,凑上来亲了亲她:“错了错了,一定改,以后别的男的看你一眼我就毙了他,不许哭啊,你哭了我心疼。”
她吸了下鼻子推开他:“又糊弄我。” “没啊,怎么就糊弄你了,我这、哎,我满嘴跑火车都习惯了,那你揍我?我靠,别哭啊,宝贝儿你别哭……”
她是真止不住眼泪,虽然气消了大半还是一边哭一边抱怨道:“你回家三天我净跟你吵架了,我怎么这样啊?”
陈承平失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磨合嘛,没事儿,你能跟我吵架我可开心了,省的一天天跟仙女儿似的只会讲道理。”
“你说我不讲道理!”
“没有!我说你有人气儿!”
……
灯关了,酥酥在猫窝里甩着尾巴咂着嘴,梦见男主人给它做了好多小鱼干,而屋内吵吵嚷嚷之后声息渐消。
温梦无边,一夜酣眠。
吃饱喝足,参谋长神清气爽地回了单位,正碰上自家大舅子。
傅东君红着脸颤抖着手指着他,骂出一句“不要脸”,活像被非礼的大姑娘。
陈承平心说老子好不容易把媳妇儿哄好,谁有工夫搭理你,于是皱着眉头赶人,姿态嫌弃得犹如赶苍蝇。
傅东君都气笑了,结果自顾自笑了笑一会儿,见老鬼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意思,还是干脆聊起正事,递了一份请战书上去:“非洲维和那个任务我想去。”
同样的东西聂郁桌子上已经有一堆了,但傅东君越过聂郁递到他这里来,可见里面是有些说头的。
陈承平看了一眼:“厄立特里亚那个?”
“对。”
“干嘛给我,聂郁不是回来了吗,跟他商量去。”
傅东君背手跨立:“我听到一耳朵,这回名额不多,主要是武警那边打头。”
陈承平听出味儿来:“哦,你来我这儿走关系了。”
傅东君恨不得一口血喷死他:“什么就他妈走关系,老子是想说我对非洲可能更熟,带上我没准儿好一点。”
“不还是担心选不上吗,不然你来找我干啥,”陈承平根本不给面子,“而且你熟啥了你就熟,你搁叙利亚一年半,能出来望风的时候都没过半年,指望你那点儿经验我还不如指望我老婆。”
“什么就你老婆,要不要脸?”
“我管你要什么脸?”陈承平瞪他一眼,“还有屁要放吗,没有就滚出去!”
傅东君憋屈地滚了。
陈承平好整以暇地把保温杯接满水,再慢慢地打开那封请战书,不出所料的文采斐然,不愧是淬锋基地里老被黄青松抓壮丁的文化人。
非洲,厄立特里亚。
这是个历史不长的小国,处于非洲东北部,扼守红海南段,南接埃塞俄比亚,西邻苏丹,与阿拉伯半岛的也门、沙特隔海相望。中国与这个小国在1993年建交,但相较于坦桑尼亚这些一样穷得揭不开锅的国家,这个地方的日子显然要更难过一点。
和邻国都有边界纠纷,政府四面树敌;高压统治,甚至有“非洲朝鲜”之称,于是也理所当然地引起反对派武装的强烈反弹——当然,肯定是许多因素共同作用才让它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展的迹象,而最致命的一点是,没有资源。
没有资源,那连被经济殖民的资格都没有。
但,如果那里现了资源,它就会在瞬间成为世界上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引得第一世界趋之若鹜——关于这一点,楚循给他交了底。
现油了。 东非的油,战略资源,那是事关国本的事,所以上面连挑都没挑,直接出动了最精锐的武警特战,还要求淬锋从旁协助。
非洲,石油,重中之重。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突然想起沉平莛,又想起傅边山。
厄立特里亚战乱多年,几乎全民皆兵,民风剽悍,莽不畏死,而且文化差异巨大,民族关系复杂。加之中国人在非洲当地早就是与民夺利的形象,要把矿合法合规地守下来,着实是个非常危险而艰难的任务。
但,也是会令他热血沸腾的,此生从未见过的挑战。
是个机会。
如果他做得足够好,他会成为和平年代靠硬军功上位的将军,二十年从列兵到将军的传奇,普天下都见不到几个的那种。但如果他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正好,他也没有叶落归根的执念。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抱着自己的牌位参加追悼会,应该也会是个俏丽的小寡妇。
他笑了笑,起身推门,准备去找楚循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