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必拘禮,起來便是。」
卿玉案正要作揖,萬總督卻按下他的手,慢慢地捋著長須,讓夫人將一根纏好的銀鞭遞給卿玉案。
卿玉案遲遲未接,不明其意:「這是?」
「來來來,公子裡面請。」
萬總督領著卿玉案走到衙門後方。
兩排站著筆直的衙役之間,萬賢良袒露著背,垂著頭五花大綁地跪在公堂前。
卿玉案錯愕地看著這幅景象,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而萬總督卻擺擺手,賠罪道:
「前些日子的春獵上,犬子對公子出言不遜,也差點誤傷了公子,我們漕運總督衙門也始終沒有給公子個交代。」
容陵雙手抱臂,很是不屑地嗤了一聲:
「什麼交代?就賠禮道歉?我們汝南侯府的人就這麼好打發了?」
萬總督面頰抽動,可他還是收著下頜,低聲下氣地說道:
「怎麼會,這當然是同等相報,卿二公子,請吧。」
冰天雪地中,萬賢良凍得瑟瑟發抖,他不住地搖頭求饒,而萬欣榮卻絕情地冷哼一聲說道:
「按萬氏家法要打五十鞭,便由卿二公子代勞,公子意下如何?」
容陵本以為卿玉案又要仁慈婉拒,剛想說點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他卻瞥見卿玉案抬起眸,接過銀鞭,眼角眉梢都勾勒出一股寒意:
「好。」
蕭霽月說得對,對那些心眼壞到爛出窟窿的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在國子監被世家子弟貢生蔭生踩在腳下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萬公子,對不住了。」
正說著,卿玉案揮起銀鞭,狠狠地往萬賢良身上抽去。
這麼多年對自己欺辱,自己差點連屍骨都不剩,這五十鞭子一點都不為過。
鞭聲響亮,打在背脊上火辣辣地疼痛,頓時留下幾條明顯的青紫色鞭痕。
「爹!」萬賢良實在忍不住了,哀嚎著。
幾個皂吏也沒想到卿玉案下此狠手,登時要去扶快要不省人事的萬賢良。
「別去扶!」萬總督氣的兩撇長須都要飛起,皂吏只好作罷。
總督夫人用帕巾掩著面,低著頭不曾做聲。
他們也不明白,明明總督與總督夫人都一直嬌縱溺愛萬賢良,怎麼今日突然出這種懲罰。
「啪——!」
又是狠狠一計。
容陵目瞪口呆地看著揮舞著銀鞭的卿玉案。
這就是跟蕭霽月待久的結果嗎?
倒也……挺、挺好的。
萬總督看著自己兒子慘叫的聲音,心如刀絞,可他卻只是站在旁邊別過頭、咬著牙,任由鞭子在自己兒子身上肆虐。
那一日,萬賢良的哀嚎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