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
所以,阿楚你为什么选择来到霄国,待在钟离合的身边?
潘畔冷笑一声,旋剑,一个侧身摆脱了慕汉飞的挟制。
“将军说得对,我只为情生。我对你什么感情你跟何钟不早就看出来了吗?”
他趁慕汉飞一怔,一个箭步劈向慕汉飞,待慕汉飞下意识用安怀去挡,他立马转变剑势,锋端的利刃卡在安怀剑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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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畔微微用力,锋端去掉安怀的剑鞘,露出了银白的剑身。
“将军,你知道你对我像什么吗?像那面容慈悲的菩萨,万物平等,众生如一。可是将军,我自私啊,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救赎。所以当你目光看着何钟不同,你让我怎么还能再待下去!”
潘畔说完,胳膊一弯,用剑去旋慕汉飞的胳膊,慕汉飞的胳膊被迫伸直拿剑指向潘畔。
未等慕汉飞想把他的剑踢开,潘畔却并不给他机会,敞着胳膊冲向安怀的锋端。
慕汉飞瞳孔紧缩,但潘畔之前用力砍了他胳膊一下,紧接着便用身子压向慕汉飞。
潘畔手中的锋端掉在地上,雪白的剑身上染上了暗红的血液以及黑黄的风沙。
潘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住慕汉飞的掩膊。
慕汉飞听到有东西蹦掉的声音,他下意识看向肩膀处,但潘畔挡着,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鲜血顺着掩膊流入掩膊下的衣衫中,湿了一片。
潘畔轻笑了一声,道:“你什么都不属于我,可只有这肩锁属于我。”
说着,一大口鲜血又从他的口中吐出。
慕汉飞僵住了身子。
他不敢动,他怕他一动,潘畔出得血更多。
潘畔因口中不断涌着鲜血,含糊不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将军,我不欠情了。”
话落,他轻轻扯了一个笑,歪在慕汉飞的脖颈处。
他是该死的。
他对不起他阿娘给他起的名字,对不起忠义侯对他的好,更对不起钟离合对他的赏识。
所以,他愿意用死洗清一切。
这样,他就能干干净净在黄泉中冲个洗,去寻老师去寻征鸿,穿上他喜欢的轻铠,拿着锋端,再也不用担心时间与地点,与他们痛痛快快地比上一场。
酣!畅!淋!漓!
随着血的流逝,潘畔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听闻人死前,会浮现出自己最想见的人。
最后一面……或许是阿娘,或许是忠义侯慕佥慕伯伯,或者是师傅唐练,亦或者是牧征鸿……
但是潘畔自己也没想到,他死前最后的意识看到不是这些人……而是浮现出巩威的脸。
看到他,潘畔先是怔了一瞬,旋即被撕裂的灵魂不由嗤笑。
那个蠢蛋,钟离合是冲自己而来,他又不会武功,怎么给他断后。
明明那么害怕,可虚掐着自己脖子颤颤巍巍的手却又那么温暖,他不断在自己的脖颈上划着逃,可是他又怎么能逃得过。
潘畔的身子已经开始麻木,灵魂的意识也在溃散。
但他的心仍旧想着:我潘畔的母亲行得正,哪怕是你父母把我们砸伤,她也告诉我是你最后制止了你父母,让汉飞成功带走我们。
。……我知道的。
潘畔灵魂的最后一刻,灵台中浮现出的是巩威深情的眼。
……他醉过。
明明知晓两人的身份,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真的迷离了。
巩威给了他很多人都吝啬给予他的独一无二的爱——纯真却又浓烈。
他想要的便是这种感情。
因为知晓慕汉飞给予不了,所以哪怕再渴望,他从未想过跟傅夜朝一样,把自己的爱说给慕汉飞听。
可是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感情,巩威却给了他。
潘畔的身子抽搐了几下,体温开始慢慢溃散,身上肉的温度即将跟地上凉透的血一般。
他不欠情了。
亲情、友情、知遇之情以及。。。爱情,他不欠了。
他将深赴地狱,告知那些死去的人,他潘畔不欠了情了。
豆大的泪一下从慕汉飞眼中逼了出来,他拔出身入潘畔胸口的安怀,他的手因无力以致安怀掉在地上叠着锋端。
两处鲜血交汇,一同涌入黄沙之中,染得这片大地发着燕红。
慕汉飞抬手抱紧了锦渡,旋即蹲下身慢慢把他放在地上。
慕汉飞捡起脏污的安怀,用着泪痕血迹交错的脸大喊道:“尔等将领已死,降者,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