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不忙,給你換藥!」楊意心去拿藥箱,他對藥品不算熟悉,打開之後仔細看著使用說明。
下一秒,藥箱被狠狠推出去,裡面的藥品和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楊意心!」牧靳呈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你又給我下藥!」
楊意心去撿地上的東西,把棉簽和紗布攥手裡才回頭,對上男人憤怒猩紅的眼,「這次不是那個了。」
這點當然不用楊意心強調,牧靳呈從自己的反應里就能得出答案。
身體像漏氣一樣軟綿無力,眼皮沉重,大腦混亂,幾秒前還能奮力一擊,這會兒半點都動彈不得,只能癱在地板上任人宰割。
牧靳呈意識殘存的最後幾秒,感覺有人抱住了麻木的身體,陷入黑暗之前是楊意心在耳邊的呢喃,那樣輕軟的聲音卻透著地獄一般冰冷的氣息。
「別害怕牧靳呈,我不會害你的,我永遠不會害你。」
第6章想永遠
牧靳呈再一次醒來時藥效沒有全退,意識是恢復清明了,身體依舊綿軟無力,用盡全力也只能勉強抬個胳膊。
不過手腳又被綁起來,動彈不得也有很大一部分這個因素。
他依舊在臥室里,床頭放著一盞小燈照亮了方寸之間。
身體清爽,後腦也算多痛,應該是在昏睡中楊意心幫他處理的。
牧靳呈漆黑的眼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直到房間裡響起開鎖的聲音才打斷他的思緒。
門開了,楊意心端著東西走進來,一眼便看到牧靳呈醒了。
他把冒著熱氣的食物放在床頭,坐在床墊上,關切地摸了摸牧靳呈的額頭,鬆了口氣:「還好,燒退了。」
「你在發燒,嚇壞我了。」楊意心趴在牧靳呈的胸口,聽著健壯的心跳,「幸好傷口沒有惡化,我給你吃了退燒藥和消炎藥,你醒了就最好了。」
言語溫柔,仔細聽似乎帶著些難過。
他抬起頭,在牧靳呈的嘴角親了親,「頭還痛不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牧靳呈眸光微動,緩緩移到楊意心滿是笑意的臉上,嗓音粗糲,不帶感情,「哪裡都不舒服,看到你就不舒服。」
楊意心像個耍賴的孩子,笑著埋在牧靳呈的胸膛,親了親柔軟的勻稱的胸肌,「別這樣,我們還要相處很久呢,你看到我就不舒服的話,後面怎麼辦?」
牧靳呈閉了閉眼,「你打算這樣多久?」
楊意心眨了眨眼,懵懂地問:「什麼多久?」
「這樣關我多久?」牧靳呈冷漠地注視楊意心裝得無辜的臉,「總有個期限,我不可能永遠陪你玩這種遊戲。」
「期限……」楊意心認真地思考起來,然後莞爾一笑,如果忽略了臉上不健康的蒼白,倒真有幾分十七歲的樣子青澀模樣,「當然是永遠了!」
牧靳呈磨著後槽牙,幾乎是氣笑了,把這兩個字咬碎,「永遠?」
「你不想跟我永遠嗎?」楊意心歪著頭,下巴在牧靳呈的胸膛上壓出一個小窩,「牧靳呈,我想和你永遠。」
「你的永遠就是把人捆起來,然後下藥?」
楊意心糾正:「是先下藥,再把你捆起來。」
「……」
「可是不把你捆起來能怎麼辦呢?」楊意心又問,「你要跑,你不願意待在我身邊,你要有未婚妻了,自然不記得我。」
楊意心的手指點了點牧靳呈的胸口,眼睛緊盯他:「我要讓你記得我,你要永遠記得我,我不管你這裡有多少人,必須有我的位置,我得是最重要的位置。」
牧靳呈冷笑:「沒有人像你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聲不吭消失了五年,現在突然出現要求我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的目光變冷,深潭一般的眼裡壓抑著憤恨,「你憑什麼?嗯?楊意心,你好大的臉。」
「我也不想這樣。」楊意心猛地坐起來,語調突然拔高,溫順不在,瞪眼的樣子有些猙獰,「你以為我想嗎!那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要怎麼辦?眼睜睜看你訂婚嗎?眼睜睜看你去禍害女生嗎?牧靳呈,你又有什麼資格怨恨我這樣做?!你要不訂婚、不禍害別人,會讓我有機可乘嗎?」
嘶吼的聲音戛然而止,房間裡只有楊意心粗重呼吸。
他來不及收回的獰惡面容被牧靳呈盡收眼底,情緒卡在喉嚨里,一些準備好的質問被楊意心一句句堵回來,「你的意思,成了我的錯?」
「我不該訂婚?不該往前走?」
「對!你就是不該!」楊意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滾著話,每每面對牧靳呈心裡的渴求便被放大,藥物都無法讓他冷靜下來,亢奮因子泛著可怕的紅光,已經到了巔峰數值,「你最不應該的就是忘記我!」
「為什麼不能忘記你?!」牧靳呈極力克制的情緒也盡數衝破球籠,和楊意心的瘋癲的狀態差不到哪兒去,「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不能忘記你?憑什麼!」
楊意心被吼懵了,呆呆地看著牧靳呈。
牧靳呈的眼裡充滿恨意,在楊意心的印象里,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神色,就連當初面對他賭鬼、酒鬼的爸爸都沒有。
這道兇狠又凌厲的恨像一柄劍刺入楊意心的心臟,從胸膛蔓延到五臟六腑,疼得他想哭,可神經被刺激得更加興奮。
「牧靳呈……對不起……」楊意心身體發抖,眼淚往下淌,臉上又在笑,像個活脫脫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