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里数他与聂衍尘亲近,涂念学符的事,他也从其口中了解了不少,知道她符法学了不到半月,便嚷着要练制符。
学习符法是最费心力的。天知道她这样用功,是要熬掉多少头。
但涂念不管,从那符里看不出错来,就去翻她的《符箓百解》,且一边翻,嘴里还念叨着:“不对啊,这符从这处入笔,分明是能成的……”
那模样魔怔得,简直跟修炼时的晋南枫有得一拼,楚秋容在旁看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便在此时,二人面前徐徐吹过一股风,携来一道淡淡的男声说:“收笔处再余半寸,减其水而增其土,此符既可成。”
涂念和楚秋容几乎是同时抬头,空中晋南枫御剑而来,整个人精神抖擞,可见其身体已然大好。
“大师兄!”
“大师兄。”
楚秋容和涂念先后唤了声,前者很快迎上前去,两眼几乎弯成了一道缝,“师兄可算出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师父他老人家便拿你的那些活来烦我。这样的日子若是再过下去,我可真要糟心死了。”
蛮能瞧出他的欣喜来,话里话外,连声音都是激动的,晋南枫不禁眸色柔下几分,略一颔道:“秋容你辛苦了。”
“瞧把你难为的。”
听着这熟悉的、过于无趣的回答,楚秋容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搭上他肩头,朝旁边努了努嘴,“知道你来找功臣。只是待会儿跟功臣说话,可不兴这么勉强哈。”
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是涂念那道被围在诸多符纸中央,透着股固执的背影。
与楚秋容不同,涂念只在最开始时唤了晋南枫一声,往后便转了身回去,或是还在研究那符吧,总归没去掺和什么师兄弟之间的欢欣。
她这人,其实也挺闷骚的。
晋南枫对此未置一词,只是拍了拍楚秋容的手,便径直走到了涂念身旁。
两人并排着,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挨着人沉下身去。
涂念不是没觉他的靠近,但却没料到他会这般动作,登时被他那张骤然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
“嘶。”
手里的狼毫滚落,她整个人都往旁掀了下,两手撑在侧边,后缩着上半身警惕地看着这人。
半蹲在她身侧,晋南枫略沉了片刻,随后眼帘微垂,一声不吭地将她那支温玉狼毫捡起。
他抬起手时,涂念下意识地屏息,心跳如鼓。
但转眼,只见自己那张怎样也画不好的符,被他提笔往上续了两下,而后一道浅浅的金光闪过,竟就成了。
“很巧妙的木符。”
涂念听晋南枫对自己说了这么句,然后便看他将那狼毫放在了自己身前。
从她身旁站起,晋南枫就像是原地拔起的一棵松,他垂眸看着她,薄薄的一双唇轻启,像是吹落一枚带了冷意的、却满含生机的松针。
“涂念,多谢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