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顧思遠喚道。
周含瑞看著,越想越不對勁,他走上前去,讓顧思遠脫下他的褲子。
只一眼,便讓兩個人驚駭在原地。
林樂予大腿外側儘是密密麻麻的掐痕,淤青深深淺淺,有的甚至還呈鮮紅色,皮下出血極其嚴重,交錯的抓痕也十分明顯。
周含瑞輕嗤一聲,整個人被氣笑了似的顫了兩下,「我還以為這小孩對痛不敏感,病成這樣也少見他喊痛,原來都內部消化了,搞自虐這套。」
顧思遠呼吸忽地粗重起來,排山倒海般的痛意像是一隻潛伏已久的餓狼,終於找準時機將他一口吞了去。
「他……自虐?」顧思遠不可置信地問道。
周含瑞俯身查看林樂予的傷痕,語氣沉下去「因為太疼了,但卻不敢說,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轉移注意力,以毒攻毒。」
他頓了頓,忽地反問「怎麼會連痛都不敢說?」
林樂予昏睡了多久,顧思遠就一個人想了多久,腦子裡的線交纏在一起,一團亂麻,一直想到心臟已經麻木,失去了所有感受也沒能想清楚。
傍晚,林樂予的燒終於退了,顧思遠寸步不離地守著,又幫他換洗了一次,那醒目的傷處,毫不留情地將他的雙眼灼熱。
後浪拍打在沙灘上,咸澀的海水泛著苦。
莫大的自責猶如巨石將顧思遠壓倒,徹底起不來身。
他將那冰涼的手緊握在手心裡,牢牢禁錮住,一旦那人有抽離之意,顧思遠便立即俯身安撫,按摩心口撫背順氣,直到林樂予好些。
夜裡,林樂予終於恢復了意識,他虛弱地睜開眼時,顧思遠正抱著他揉心口。
「呼……」呼吸頻率有變,顧思遠很快察覺,抬頭時正對上一雙懵懂的眼。
「好些了嗎?」顧思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到林樂予的下巴,從被子外面將人摟住「已經退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林樂予愣了一會,才察覺到自己正躺在顧思遠懷裡,一瞬間渾身僵硬,脖子不自然地動了動,咳嗽兩聲後艱難地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吐出幾個字
「好……多了……」
他因供血不足,目視不清晰,只隱約看見顧思遠陰沉的臉,打心底里感到害怕,又加了句「謝謝……您……照顧……我……」
顧思遠托住他的後腦勺揉了揉,沒急著回話,不知過了幾分鐘,他忽然道
「叫哥哥。」
林樂予呆呆的,胸腔里像是被塞了五斤檸檬,酸澀無比。
他花了些時間消化這淺顯易懂的三個字,卻還是毫無底氣地問道「可……可以嗎……」
「嗯。」顧思遠將下巴搭在林樂予毛茸茸的發頂,真實的溫度傳導進他冷意肆虐的軀體,令人安心「叫哥哥。」
林樂予喉頭哽住,蒼白的唇瓣抖動幾下,兩行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哥哥……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