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双沾满机油脏污的手抓住了成泉的头发。
带着兜帽的男人隐藏了面孔,勾起的唇角却带着森然的恶意,捏着成泉脸的手指用力极大,几乎要骨头捏碎。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长了张好脸,可惜和我们一样是个贱民,生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男人嘿嘿笑了起来。
旁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去扒成泉的衣服,但被他阻止了:“少打歪主意,完整漂亮点才能在黑市卖个好价钱。”
门外传来“砰砰”两声巨响。
男人皱起了眉毛,他短暂地出去了。
成泉眼睫轻颤,他试图睁开眼睛,痛苦地喘息一声后,只觉得头痛欲裂,视线模糊。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
房间里格外得阴暗潮湿,不时有神情冷漠的彪形大汉来回走动。引人注意的是,他们或多或少都进行义体更换,裸露的肢体泛着黯淡的银白色光泽。
没有人对此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角落里还蜷缩着几个瘦弱的身影,他们的四肢不知道被什么牢牢捆住,在施加的重力碾压下,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
他们看上去虚弱极了,时不时还要挨上几脚,面容狰狞痛苦,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嘶哑地吐出鲜血。
门被猛地撞开,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K,出了什么事情?”另一个块头壮实的人抬起头,他的喉咙上有一道陈旧的伤,发出的声音带着十分重的电子音,杂声刺耳。
“真该死,是中心的人!”K愤愤地抱怨起来。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今天,还不到审批日啊?!”另一个人紧接着开口,声音焦躁不安。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K命令果断干脆:“马上把这些狗崽子带走!”
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成泉身上。K的脚步声很重,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他一步一步走近成泉,走到成泉的身边,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起来。
“嗯?”K愣了一下。
这种没有支撑点的感觉太过于难受,成泉也借机假装慌乱地挣扎了一下,那种轻微的力气实在无伤大雅,但K还是扭过头看向站在屋子另一边的人。
“你给他打了多少镇静剂?”
“整整一□□可是从中心流出来的好货。”那人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枪,头也不回地回答。
K命令他:“再给我一支。”
针剂被远远地抛了过来,K忍不住笑骂一声。
他随后说:“你们马上走。”
K没有将虚弱的成泉看在眼里,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这样的轻视当然会失算了。
成泉眯起了眼睛,他的心跳很稳,那是作为指挥者的本能。
长时间训练让他不管在多么危急的情况下都能冷静的思考,队友们全然信任着他,而成泉的一个决策,往往对应着一场战斗的胜或负。
任何其他的情绪都是无用的,这也帮助了现在的成泉极快适应了环境。
镇静剂的针头扎入了皮肤,就在药水开始推入的同时,成泉悍然暴起。
男人手上劲道一松,成泉当即闪身退开他反手拔下了针头,猛扑过去,用了狠劲扎在K的脖颈上。
不用顾忌不良反应,镇静剂被迅速推入,药水很快发挥了作用,K摇摇晃晃倒地,成泉也觉得眩晕一片。
果然还是有影响,成泉确认了这一点。
他十分清楚,镇静剂拖不了K太久,在这段短暂的空白期内,自己必须尽快逃出去。
成泉大步跨过男人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吵闹一片,等待他的并不是自由,而是更加紧张的搜捕。
镇静剂的影响还在,成泉四肢麻木,在跑动的过程中,他不慎撞到了旁边突出的锋利铁片上,剜出了嫩红的肉。
大脑飞速转动,系统无法呼出,成泉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肯定追踪者是敌是友。
他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最危险的局面。
当务之急,应该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处,成泉快速思索到。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又长时间没有进食,青年脚下一个踉跄,撑着膝盖好一会,才勉强缓过神。
他轻轻地抽着气,好缓解身体里充斥得疼痛。
刚要离开,成泉的脚步却忽然顿了顿。
“滴、滴”
四周格外黑暗,头顶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滴下污浊难闻的脏水,还有纠缠在一起的老旧电线密密麻麻地从上方、两边墙壁上穿过,像是无数条黑色小蛇,贪婪地吮吸啃咬着这座城市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