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克制着强烈的恐惧,勉强扯出一个仿若痉挛的表情。
成泉有些惊讶。
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想好,对方已经给自己送来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更没想到泰伦身上原来是这样迷雾重重,当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一步踏进沼泽当中。
莫名有一种被推着走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做呢?系统问,它非常好奇成泉的决定。
成泉虽然表面镇定漠然,但心里已经开始快速拼凑起获得的所有线索。
“如果只是因为我是特勤局的治安官来抓我,好像不太可能?从名字上来看,这应该算是一个政府机构。如果因为我是反叛军的话,不应该害怕我……”
“——难道是因为泰伦的名声太狠辣了?”
“但是刚才亚拿和掮客都没有提到,再不然,这些人也应该会认识我。”
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疑点。
成泉凝视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轻声嗤笑起来:“那么,你们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逮捕我的呢?”
他看起来姿态悠闲,甚至十指交握,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向严阵以待的一群人投去视线。而在成泉的身后,那些酒馆里的雇佣兵们,正纷纷拔出武器,警惕地簇拥着成泉。
看起来,他们就好像成泉的拥护者一样。
——才怪。
雇佣兵们的提防,不过是这支小队在没有任何许可的情况下侵入了属于他们的地盘,而并非是为了成泉这个不速之客。
当然,这样的表态也足够唬人了。
在漫长的沉默中,队伍当中另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表情严肃,看起来,他在这支队伍里有着很高的地位,大部分人看他的神态都十分敬重信赖。
“我是弧矢,属于新海集团保卫司。”弧矢向成泉微微颔首,“根据新海集团以及基地特勤局发布的联合通缉令,我们有权将泰伦先生缉捕,并且押送至两方指定地点。”
成泉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
“好吧,告诉我,年轻人,”青年随后微笑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几分钟之前的无趣和不耐烦,现在正带着十足的威胁性和好奇紧盯着弧矢,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观察对象。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呢?”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弧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看起来,面前这个一级通缉犯似乎并不认可自己的罪名。
当然,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地方。
“你因涉嫌谋划、并参与三天前发生的空轨爆炸案,以及谋杀当时在场的新海集团会长被批准逮捕,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说话的同时,弧矢忍不住去打量成泉。
成泉的模样简直漂亮极了,但没有一个人在这时胆敢用自己的眼睛去欣赏。
他的语气固然显得温和而亲切,但那种疑惑,却没有一处不透露出傲慢的。
——一种出于实力的傲慢。
成泉就像是疑惑蚂蚁试图撼动树木,螳臂想要阻挡车轮的向前一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笑弯了眼睛。
他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弧矢的回答,那是来自上位者的怜悯。
“看起来像是个标准的公子哥,教育很严格,想要证明自己,气血上涌带着人追过来……”
“好吧,也能解释。”
但是成泉的表现放在弧矢眼里,就成了轻视,让他马上涨红了脸。
他刚才在称呼我为年轻人?多么可笑。
弧矢这样想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最后凝固成一副面具一样标准的笑容,显得格外虚伪。
他骤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开始感到有些畏惧了,就像是面对“老师”一样。
那种游刃有余的镇定和冷静,直直能够看透心底所有想法的眼神,就好像剔除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一样,每一个试图阻拦的举动,都像是那么的幼稚、可笑而且愚蠢。
是的,就是愚蠢。
作为权贵中少有自然受孕诞下的孩子,弧矢生来就具有基因缺陷,这导致他一开始就要比兄弟姐妹们更加虚弱。
当他试图用伤害自己、出卖家族的手段报复时,那个老人也是这么问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