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笑了笑,抓著馬鞍一躍而上,穩穩地坐在上面,操控著紅棗走到隊伍前頭,「公公,咱們可以走了。」
被好吃好喝招待了兩天的內監臉上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好,這一路不趕時日,夫郎要是累了可隨時與奴才說,休息個一天半天的不礙事。」
「謝公公體恤。」
「夫郎客氣了,那咱們就上路吧。」別看著這公公像個白湯圓,沒曬過太陽一般,但騎術很是不錯,騎在馬上穩穩的,一看就是特意練過。
離開的隊伍剛剛離開州府衙門,到昌平街上,不少店鋪的掌柜看見林真就熱情地抬手打招呼:「林老闆,這又是去哪裡發財啊!」
說著話的不是一個兩個,街邊的掌柜們都在起鬨,笑聲里卻是善意。
內監瞧得嘖嘖稱奇,一個夫郎,居然叫這麼多做生意的大老爺們給個好臉色,可真不容易。
在京都,哥兒和夫郎別說出來做生意了,好些人還覺著晦氣,覺得哥兒和夫郎經手的東西壞了自己的運道,十分瞧不起。
這不,就連朝堂里都沒娶哥兒為正室的,哪怕做妾也比女娘矮一頭。
內監不由得看向林真,林真騎在馬上,十分閒適,習以為常地對這些掌柜道:「發財的門路哪是那麼好找的,我瞧著眾位掌柜的生意就很不錯,要不是手裡的攤子鋪展不開,也做做你們的生意。」
「哈哈哈哈,林老闆您說笑了,誰不知道林老闆是財神爺,您要說這個,」說話的人比劃了一個食指,然後變成大拇指道,「誰都不敢在您面前論這個。」
旁邊鋪子的人道:「可不是,我們都仰仗著林老闆您呢。」
有人眼尖地看到隊伍裡邊的行李,疑惑地道:「林老闆,您要出遠門吶?」
林真點頭:「去京都一趟。」
說話的人道:「那林老闆您可得早些回來,大傢伙不瞧見你天天往工坊里跑,都不習慣嘞。」
自知此去大概率不會再回來的林真沒有掃興,點點頭:「林氏商行的幾個工坊都在這兒呢,總要來瞧瞧的。」
「大傢伙好好做生意,吃好喝好玩好。」
「好!」
「都聽林老闆的。」
「林老闆早些回來啊。」
林氏商行的工坊幾次擴張,可以說如今離州城內幾乎家家都有人在工坊里幹活,對林氏工坊的工錢和福利都很滿意,恨不得這個工能長長久久地做下去,對林真也愈發敬服。
前頭鋪子的掌柜們跟林真打招呼,住在後邊的婦人還有孩子們都跑出來看熱鬧,小孩子們都認得林真了,抱著自家娘親的大腿道:「林老闆呀。」
婦人笑著把孩子抱起來,望著騎在馬上的林真道:「對呀,那是林老闆,是咱們顧大人的夫郎。」
「好看!」小小的孩子點著小腦袋,覺得自己說得很對。
婦人被孩子逗笑了,但是望著林真,卻覺得好看這兩字對林真來說過於單薄了一些。
林真更適合美麗二字,直擊人心的美麗,讓人不自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美麗,且不矯揉造作,熱烈而率真,像太陽一樣。
從離州州府出來的一路上,跟林真打招呼的人很多,男女老少,販夫走卒,什麼身份的都有。
離州城的百姓們把不常看見顧凜,以及被顧凜冷臉嚇退的那份全落在他身上了,要不是他騎在馬上,一看就是要遠行的模樣,都要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他馬車上,讓他帶著一起去。
正是給剛剛手指那麼高的禾苗鋤草的季節,離州城外平坦的土地被開出來一些,種上了高粱小麥還有大豆等農作物。
放眼望去,黝黑的泥土裡有點點綠,農戶在地里彎腰鋤草,不怕麻煩地把加了水的糞挑到地里,再上一次肥。
這樣的味道不好聞,但是林真已經習慣了。
現在的離州和他們第一次見到的離州大不一樣,像一個生機蓬勃的青年,正邁著大大的步伐往前走。
林真在隊伍里望著,神情認真,引得內監也看了過去,內監進宮前也是個農家子,過不下去了才被家人賣身進宮做太監,眼前的景象即陌生又熟悉,跟自己記憶中的很不一樣。
他不由得感嘆道:「明年一定能收不少的糧食吧。」
林真看向他:「沒想到公公也懂農事?」
內監道:「幼師家中也有幾畝地,但種的莊稼沒有這般好。」
林真道:「他們用的是堆肥,再加上能夠破開更深一些泥土的工具,禾苗生得自然要好些。」
這是顧凜在這裡四年多的成果,他擋住了車羅國的千軍萬馬,排除推行政上的阻礙,聯合官朋等人一起讓離州開出了許許多多的土地,今年一定又是個美滿的豐收年。
林真微微揚著嘴角,驅著紅棗小跑開來,釘了蹄鐵的馬蹄落在水泥路上噠噠作響,讓道路兩旁的農戶們不由得抬起頭。
短短几個時辰後,林真和內監一行由離州城到東陽郡,再乘船去京都。
第五日,船就停靠在京都運河上。
「林老闆,紅棗只是有些暈船了,下船歇息一會兒就沒事。」受到通州戰事的影響,運河上都不如以往熱鬧,只有七八條船。
林真他們乘坐的是林氏商行的大船,在河上猶如移動的閣樓一般,看起來十分的精緻氣派,水上船隻的人以及岸上的人都往他們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