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淵眼睫微垂,唇畔似笑非笑,指尖搭上?少女溫熱的後頸。
正走在花團錦簇的廊廡之中,沒入鬼界之前才逃離一場生?死?追逐,花灼渾身一麻,只?覺搭在自己後頸上?的冰涼指頭打著轉,又輕又癢,
「你做什麼?」
她凶怒躲開。
「把脈呢。」
花灼:?
「你把脈摸我?後脖子把脈?」
花灼轉頭望她,女子站陰影處,身上?沒似往常披件外袍,花灼眼神?忍不住寸寸打量。
其實時下,女子以豐腴妖嬈為?美,花灼自長安來時,見多了那濃墨重彩,妖嬈富貴。
花灼自身雖不誇張,但也?是帶些肉的,可不知是不是平日裡不用飯的緣故,梁善淵作?為?本作?萬人迷,其實身型頗為?清瘦,平日裡時常一身素衣,墨發半披,半用根銀簪低挽,似清冷玉觀音。
多的是人想給她送衣裳飾,可梁善淵皆搖頭拒絕,推卻說當年收養自己的梁家遭遇如?此橫禍,她如?何打扮的起來?
梁府鬼話一卷,梁府慘遭火災滅門,不說梁府的人,便是連條梁府的狗都沒能活下。
「惡鬼潑血,自是不同了。」
女子柔善,指尖又撫上?花灼後頸,花灼抓著手裡被潑髒了的福壽娃娃錢袋,其餘東西她扔在鬼界,都不要了,只?這錢袋子她帶了出來。
聞言,動也?不敢動,垂著眼睛瞅手裡的錢袋子,又抬起眼皮望對面?陽光金燦燦,映上?樹梢枝頭,灑落滿地的金。
只?感覺那冰涼指頭真像一條蛇,不住用蛇頭碰著她後頸皮膚,花灼心覺怪異,倒是想起來此鬼有三大厭,一為?用飯,二為?陽光,三為?睡覺。
原著里,沾上?這三件事,時常能煩的黑心蓮殺人放火。
「摸完沒?」花灼心裡戰戰兢兢,「本小姐怎麼樣?沒事吧?」
花灼與梁善淵之間,正隔一片陰陽交界,生?一副觀音美面?的女子站在陰影之中,與花灼相距不足一尺,陰陽卻近乎楚河漢界般分明開來。
梁善淵望著自己搭在少女後頸上?的指尖。
他手掌,手指,皆落於陰暗,唯獨指尖自陰影踏入光亮,搭在少女後頸之上?,所有疼痛宛若煙消雲散。
這感覺可真好。
陰暗之中,食心惡鬼一張若紙人般的觀音面?恍似紙張皺裂,眼角眉梢與唇畔牽起幾分陰鬱笑意,他笑臉毫無一絲波動,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盯著前頭少女的後腦勺。
痛苦化為?烏有,真好似他也?就此走入陽光之中,成為?一個受老天爺庇護的平凡活人。
真要他恍惚,恨不能將此刻至樂銘肌鏤骨。
可也?越是如?此,越要清醒,步步為?營,層層攻心,不出一絲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