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末帝寻了由头,要制住棘铭剑主,向有些偏向剑宗的宗门与世家展现皇朝实力,更是邀请了近万大小势力的实权人物,让他们做个见证。看看姬氏皇朝是怎么教这个只知杀戮的剑主讲道理的。
棘铭剑主果然应邀而至。
花主当年修为并不高,跟随其师尊前往姬氏皇宫,对于棘铭剑主虽有耳闻,但传闻实在不如其本人来得让她震撼。
只因棘铭容貌太盛。美若神子,足以让众多女修忽略其剑上沾染过无数血腥。
见到他的众修,没有不被其容色震慑得呼吸一窒的。
姬氏皇朝想要同他“讲道理”。棘铭却无道理可同姬氏讲。只看了末帝一眼,末帝这个初入化神的修士便陨落。
花主等人所在的姬氏用来接受八方来朝的宫殿,化为最巨大最华美的牢笼。没有人敢动,生怕下一刻就是轮到他陨落。
不知棘铭剑主施展的究竟是何术法,只见空气中骤然浮现嶙峋崎岖的黑线,上下打开,如同一张巨口不停地朝外吐出姬氏族人。只要是有姬氏血脉的,不管嫡系旁支,只要掉进这座宫殿中,俱是肉身崩灭,化作血水。金丹、元婴……甚至化神大能的元神通通是绞灭的结局。
在场的见证之人包括花主,无不惊恐地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棘铭剑主喜欢杀人的传闻,是真!!
不是无感、不是爱。是喜欢。只要可以,他就不会吝惜用杀戮手段。连极为珍稀的元婴元神他都看不上眼,他只是来杀人。
姬氏皇朝绵延千年,其族人究竟有多少。花主算是深刻了解了。数百万人汇聚而成的血水一点点没过她的靴子,脚踝,爬上她的小腿肚、蔓延到她的大腿……这些鲜血曾是姬氏最引以为傲的,毕竟在提升血统方面没有世家比他们更成功的了。可这些骄傲现在都沦为破灭。里面不止有族老这样的修为高深之辈,甚至姬氏刚出生的婴儿,甚至尚在腹中的胎儿连同其母。
在看到赶来的姬皇尊姬无妄也被棘铭一剑斩落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姬氏皇朝覆灭已成定局。
跪坐在花主旁边案几后的男修是北地极为出名的天骄,已到半步化神的程度。可就是这样不曾少过磨炼的天骄之辈,也被骇到浑身战栗。没人会笑话他。只因此刻所有被邀请来旁观的人,在外边呼风唤雨的大修士,无不被这血腥一幕震慑。他们连施法隔绝这蔓延上来的血污都不敢,偏偏造成这一切的棘铭却是纤尘不染,不怒不喜,仍旧是与来时一般无二的冷漠无情的模样。
从那一天后,姬氏皇朝成了一个被再三噤口的名词。巍巍皇朝骤然崩塌,其下统领的各大世家风流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北地林立的宗门,被默许存在来协调俗世和修界的天引司,以及,再无人敢挑衅的北极流光剑宗。
即使距离那一日已过去千年之久了,花主也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重宇剑主从棘铭剑主手中接替过流光剑宗的统领之责,修界不知道多少大能都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战战兢兢过日子,生怕哪里让棘铭剑主不如意。
而元遥敢对着容晴叫嚣要与棘铭剑主讲道理,花主当时听到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死一个元遥不要紧,可不要牵连沧流洲所有人。”花主暗叹,“虽说不知道棘铭剑主除了重宇重霁两位剑主之外,何时又收了一个弟子。可是,只要棘铭在修界一日,这女修就能仗势猖狂一日。罢了,终究还是大局重要。”
要后悔,只能后悔自己当初棋差一招。
“道子,这便是你们剑宗的意思么?”巡察使叹气。从容晴开始难,他的大脸就越来越愁苦。
除渊的身影在容晴身侧骤然浮现。他并未摘下兜帽,“师叔是怎样想的,剑主便是如何想的。”
他伸指朝身侧一划,“若是还有疑问,可以问我师尊重宇剑主。”
容晴盯着空气中被除渊划开的缝隙,不由握紧了拳头。
她与重宇,自那日封除渊为道子的大典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虽然现在不需见面,但能够彼此声音交流,容晴反倒生出了些许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
“你可好?”缝隙中果然传来了容晴熟悉的那个声音。
声音是一贯的清冽。
“我……不好。”
接下来巡察使和花主就见容晴是如何一本正经地远程告状的。
“我全身都痛,特别是心口。我的心特别痛。”她叹气,“如果只是技不如人也就罢了。他们非说我抢了他们的破魔弓。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认嘛。”
“原来是因破魔弓而起了争执?”重宇问她,“你手中确实没有破魔弓?”
“没有。”
“既如此。巡察使。”重宇对巡察使说话,即使巡察使同为化神,也不得不听。“此事了结,不可再以此逼迫。”
“是。”巡察使心道果然如此,脸上却已恢复乐呵呵的表情,“既然是个误会,说开了也好。还麻烦了剑主分神在这种小事上,实在过意不去。”
“巡察使客气。”重宇语调并无什么变化,与巡察使敷衍了几句后,最后一句话仍是在嘱咐容晴,“开天之后,同除渊一道回来。”
容晴闻言,拳头猛地攥紧,她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可能连一息都不到吧。
她听见自己哑声道:“……好。”